阮糖用力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夜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阮糖焦急的脸上。
海水和血污糊住了他的睫毛,嘴角却依旧带着笑,
“别哭丑”
阮糖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酸涩得难以下咽,
“你以为自己现在好看到哪去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心脏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起。
夜枭缓慢地抬起手,在距离阮糖脸颊两寸的位置停下,
“对不起姐姐,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阮糖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将脸放在夜枭满是血污的手里,
“以后还有机会,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夜枭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阮糖阻止,
”别说话,保存体力。”
她的手紧紧按在他流血的伤口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夜枭却固执地摇头,沾满血污和海水的嘴角努力想扯出个笑容,却因为剧痛而扭曲,
”小时候你总说要带我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已经看到了真好”
夜枭的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看着她
阮糖的心猛地一揪,他们刚从暗河逃出来时是在一个热闹的除夕夜,她和夜枭躲在垃圾堆里,看着热闹的城市,对当时才十二岁的夜枭许下的承诺。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阮糖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还不够,我们还有一起去看更美丽的世界。”
夜枭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痛让他只能发出压抑的喘息。
”这次可能要食了”
他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放屁!”
阮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夜枭我让你活下来,这是命令!”
夜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眼,陷入了深度昏迷。
”夜枭!”
阮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慌,她抬头对着驾驶员嘶吼:
“再快一点!他撑不住了!”
小艇在波涛中疯狂颠簸,每一次与浪头的撞击都让夜枭本就微弱的呼吸更加紊乱。
阮糖半跪在狭窄的舱内,海水混着鲜血浸透了她的裤腿,黏腻而冰冷。
她撕开夜枭肩部早已破损的作战服,那个狰狞的弹孔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周围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一种可怕的青白色。
“医药箱!”
阮糖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声音在海风的呼啸中依然清晰刺骨。
驾驶小艇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代号渡鸦,是tx组织外围最顶尖的接应手之一。
他飞快地从座位下拽出一个密封的军用急救箱甩到阮糖身边,眼神凝重地扫过后座的情况,沉声道:
“老大,我们最近的安全屋在七十海里外,夜枭撑不到那时候。”
阮糖没有回答,她打开医药箱,动作迅捷得像是在演练过千百遍。
止血粉被不要钱似地洒在伤口上,却很快被涌出的鲜血冲开。
她用绷带死死压住伤口,但血压太低,效果微乎其微。
夜枭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滑,他的嘴唇变成了绀紫色,体温也在流失。
常规的急救手段已经无效。
阮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出来她没带梅花针,但梅花针的精髓,并不仅仅在于那几根特制的针。
“万物皆可为针,以气御之,通经络,定生死。”
师父苍老而严肃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那是梅花针修炼到极高境界才能触及的门槛,以气御物。
她从未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尝试过,成功率不足三成,且对自身损耗极大。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阮糖闭上眼,努力调动起丹田内里的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