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他双眼赤红,狠狠地盯着陈平川,暗道:“好一个陈平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他孤注一掷,抛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也谁都不敢轻易接的题目。
“第三局,不比诗词,也不比断案!就比一比……策论!”
“我朝推行‘一条鞭法’,乃是国之大计!你们,便来论一论,这‘一条鞭法’的利弊得失!你们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让人记下来,呈给家叔过目!”
话音一落,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燕世藩。
这简直是疯了!
“一条鞭法”是当朝国策,事关国本,岂是他们这些尚未入仕的举子可以随意评判的?
说利,那是歌功颂德,是讨好朝廷,显得没有风骨,落了下乘。
说弊,那更是自寻死路!抨击国策,非议朝政,这罪名一旦扣下来,别说春闱,小命都难保!
这已经不是文斗了,这是一个陷阱!
慕容修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走到陈平川身边,低声道:“平川兄,此题太过凶险,不可不慎。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陈平川也眉头锁紧,沉吟不语。
燕世藩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快感。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在这沉寂中,一个清冷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书生,张若素,缓步走了出来。
他清秀的面容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平静与坚定。
陈平川和慕容修都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张若素对着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安心。随即,他转过身,目光清澈,直视着燕世藩,也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国之良法,利在社稷,弊在豪绅。”
短短十个字,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随即,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若执法者与豪绅为伍,则良法亦成恶法!”
振聋发聩!
这一句话直指这道难题最核心的本质!它没有直接说“一条鞭法”是好是坏,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所有良法推行过程中,最根本的矛盾所在!
利国利民,但损害了既得利益者——豪绅的利益!
而良法能否真正推行,不在于法条本身,而在于执法之人,是与国同心,还是与豪绅同流合污!
此一出,燕世藩等人瞬间面如土色,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驳?如何反驳?
你若反驳,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与国策作对、阻碍良法推行的“豪绅”!这个罪名,谁担得起?
高下立判!
三局两胜,结果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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