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为科举,何曾接触过这等刑名之学?
陈平川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将案情娓娓道来。
“城中有一富户,家中库房被窃,白银百两不翼而飞。报官之后,官府将家中一仆人锁定为嫌犯。只因案发前一日,有人见这仆人新买了一双靴子,而案发当日清晨,又有人见他在院中洒扫,脚上沾了些许新泥。富户一口咬定,是他监守自盗。但那仆人素来忠厚老实,在富户家做了十年,从未行差踏错,此刻大呼冤枉。”
陈平川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对面的师爷和李、赵二位公子,笑道:“线索便是这些。给三位一炷香的时间,请问,真凶是谁?又是如何断定?”
说完,客栈伙计立刻点上了一炷香,青烟袅袅升起。
大堂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新奇的比试方式吸引了,一个个凝神思索。
而燕世藩那一方,三个人却是愁眉苦脸,额头见汗。
那李公子支支吾吾半天,说道:“这……这定是那仆人所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十年忠厚,许是伪装!”
赵公子也跟着附和:“不错!脚上新泥,定是翻墙挖洞所留!买新靴子,更是做贼心虚,想要逃跑!”
那师爷想了想,捻着胡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依老夫看,此事不应只看表象。当以教化为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仆人若真有悔改之心,定会主动承认的。”
全是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废话!
寒门士子这边,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燕世藩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三个废物手下,恨不得给他们每人一脚!
眼看一炷香燃尽,陈平川嘴角的笑意更浓。
“此案,看似扑朔迷离,实则答案早已写在明面上。”
“第一,富户家库房门窗完好,并无撬动痕迹,说明窃贼要么有钥匙,要么就是熟人作案,甚至是……自己人。”
“第二,那仆人素来忠厚,若真偷了钱,为何还要买一双惹眼的新靴子?又为何要在院中洒扫,留下‘脚踩新泥’的把柄?这不合常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思路渐渐被他带着走。
陈平川话锋一转:“此案的关键,不在仆人,不在新泥,而在富户本身!我若没猜错,那富户定是新近添置了什么大件,或是家中刚刚修缮过!”
此一出,一个刚刚从那州府过来的士子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案子我听说过!那富户前几日刚刚花大价钱,给自家书房换了全新的窗纸!”
全场哗然!
陈平川赞许地笑道:“这就对了!诸位请想,若真是外贼,为何不直接捅破旧窗纸,反而要等他换了新窗纸再动手?岂非多此一举?唯一的解释是,贼,根本就没从窗户进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真相只有一个!那富户看似家大业大,实则早已外强中干,欠下巨额赌债!他换新窗纸,是为了制造外人破窗而入的假象!他‘被窃’的百两白银,根本就是他自己藏了起来!他诬告忠仆,一是为了转移视线,欲盖弥彰。二是为了赖掉那仆人十年工钱!”
“至于那仆人的新靴和脚上新泥,更是故意陷害!富户故意赏他钱让他买靴,又命他在雨后洒扫庭院,就是为了制造一个看似完美的人证物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这个可怜的仆人身上!”
一番话,如抽丝剥茧,层层递进,逻辑之缜密,推理之精彩,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是如痴如醉,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场神断!
当陈平川说完,大堂内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爆发!
“神了!简直是神了!”
“陈兄大才!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才是真正的学问!经世致用之学啊!”
这一局,陈平川赢得毫无悬念!
燕世藩的脸由黑转青,由青转白,他花钱请来的“才子”,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用这等“旁门左道”之术,羞辱得体无完肤!
二比一,总分一比一平!
关键的第三局,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