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一旁尖声附和:“陛下圣明。
太师久在朝堂,或许不知海外情形。
奴婢听闻,西夷火器犀利远胜我朝。
若能从其手中购得利器装备我军,则北虏南倭何足道哉。”
陆丞看向王,目光锐利:“王公公可知,火器铸造之术乃国之重器,夷人岂会轻易售卖?
即便售之,亦必是淘汰旧货索价高昂。
且依赖外邦利器,终非长久之计。
我朝自有能工巧匠当鼓励研发,方能不受制于人。”
“大师这是瞧不起奴婢打听来的消息了?”
王阴阳怪气道。
“本官只是就事论事。”陆丞毫不退让。
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靖安帝看着下方争执的臣子。
尤其是与王针锋相对的陆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够了。”
皇帝打断众人,“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
说完竟不待陆丞再拂袖而去。
众臣面面相觑,皆能感受到皇帝对陆丞态度的微妙变化。
陆丞站在原地,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叹息。
他知道皇帝已被海外的新奇事物和王的谗所惑,自己方才的直谏恐怕已引起了皇帝的厌烦。
回到太傅府,莫前来拜见。
“东家,今日朝堂之事,属下已听闻。
陛下似乎对开海通商之事,颇为意动。”
陆丞揉了揉眉心:“陛下年少易受蛊惑。
王等人投其所好,意在借此掌控市舶之利扩充权势。
若真让其得逞则国将不国。”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开海之事牵扯甚广,绝非一朝一夕可决。
眼下需警惕王借机安插亲信把持朝政。
你多留意朝中官员动向,尤其是与王往来密切者。
另外,北疆的军报想办法抄录副本送来,我要知道真实情况。”
“属下明白。”
莫退下后,陆丞走到窗前。
金陵春色正浓,但他却感到一阵寒意。
岭南的金牛之乱虽平,但朝堂之上,一场新的更为隐蔽的风波已然开始。
而他似乎正逐渐从权力的中心,被推向边缘。
陆丞还未来得及消化岭南叛乱平息的余波,甚至尚未完全交接手中事务,一道来自岭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便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金陵城。
南召国大军犯境。
军报称,南召国出动精锐五万,以其国师无相道人为军师,七日之内连克岭南三座边城。
其军纪森严对占领区百姓秋毫无犯,亦不劫掠寻常财物。
唯独疯狂搜寻、挖掘一种黑色矿石正是那墨金。
随军报附上的,还有岭南细作冒死传回的密信。
信中南召国内盛传,其国师无相道人乃得道仙师,精通炼丹之术,能利用这墨金矿。
结合传说中的金牛之血,炼制出令人青春永驻的仙丹。
这消息传入宫中,靖安帝的反应比得知周安叛乱时更为激烈。
长生。
青春永驻。
这对他而是比江山版图更具诱惑力的追求。
“反攻。
立刻给朕反攻。”
靖安帝在御书房内激动地来回踱步,脸上因兴奋而泛起潮红,“不仅要收复失地,更要给朕擒获那无相道人。
朕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炼制那仙丹的。”
“陛下,”陆丞试图冷静进,“南召国此次兴兵,目标明确只为墨金。
其不扰民,不劫掠,此举颇为反常。且其国师无相……名字与清风颇有相似之处臣恐其中有诈。
当务之急应是巩固边防,查清其真实意图而非贸然兴兵。”
“太师。”
靖安帝打断他,语气带着不满,“南蛮小国竟敢犯我天朝疆土,掠夺朕之矿藏。
此乃奇耻大辱。
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天朝颜面何存?
那无相道人既有长生之术,岂能留于蛮夷之手?
朕意已决,命你为征南大将军,即刻点齐京营及周边卫所兵马三十万,南下征讨南召。
务必擒获无相道人并将其炼丹之法,完好无损地带回京师。”
陆丞看着皇帝那被长生欲望灼烧的眼神,知道任何理性的劝谏此刻都已苍白无力。
皇帝需要的不是一个冷静的分析者,而是一个能为他攫取仙缘的利刃。
“臣领旨。”陆丞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忧色。
点兵筹备粮草、调配军械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进行。
半月后陆丞率领三十万大军,号称五十万再次离开金陵挥师南下。
与上次平定内乱不同,此次是跨境征伐前途未卜。
大军行进月余,抵达岭南前线。
失陷的三城已成南召军稳固的据点,城头飘扬着南召旗帜。
陆丞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扎下营寨,派出大量斥候侦查敌情,尤其是那无相道人和南召军火炮的详情。
斥候回报,南召军装备精良。
尤其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火炮部队,其火炮形制与周安当年从红毛夷处获得的佛郎机炮类似。
但炮身黝黑似乎正是用墨金铸造射程与威力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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