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等祖父下朝。
她也是开门见山说了此事。
祖父笑呵呵饮茶:“想好了?”
“是。”
“先说说此事的难度:皇后赐婚的,你要和离便是打了她的脸,扫了她颜面。”祖父道。
又说,“皇后乃皇帝之妻,也关乎皇室尊严,不仅要皇后同意,还得皇帝首肯。”
“您读了那么多的书,御史与您辩驳的时候,从来没赢过。您可以引经据典,从法典到民俗再到人情世故,您可以找出道理帮我,只要您想。”程昭道。
祖父笑了笑:“此事的确有难度,也不仅在皇帝。赐婚的婚姻,想要和离,需得递上台阶。”
“台阶?”
“得双方长辈递奏章,请求皇帝和皇后同意你们和离。陈国公府的家主是陈国公,他可愿意替你上这道奏章?”祖父问。
程昭:“……”
“此事困难重重,若有第二个解法,我不赞同你走这条路。”祖父道。
又问她,“真到了这个地步?发生了何事,你说给我听听。是兼祧的事?”
“不是。”
“兼祧你放心,我在前头拦着,不会让皇帝下圣旨‘赐婚’的。皇帝真这么做了,这次我可以替你引经据典,叫御史们吵闹三个月不止。”祖父说。
程昭一笑。
“还能笑得出来,不像是穷途末路。”祖父说。
又喟叹,“你这点年纪,没经过多少事。手指割破个口子,当天塌了。再大一些,今早断了右手,明早就能学会用左手吃饭。”
程昭骇然:“您这个说法太吓人了。”
“你问问你父母,大人是不是都这么过来的。你才经过几次风浪。旁的不说,你都没挨过饿。”祖父笑道。
程昭叹口气。
祖父:“不告诉我?受了委屈要说。”
“说了也没用。您不是才说,断了手也没用么?”程昭道。
祖父笑了笑:“话虽如此,能解决的都尝试去解决。”
程昭:“……”
她没说什么,回陈国公府去了。
祖父稍后把长子、长媳都叫过去,问程昭的情况。
程昭的父亲没见到女儿,不清楚;母亲听说了,但也一头雾水。
“……昭昭素来有些手腕。不是吃苦了不会说要和离。她不跟你说,也许是有什么难之隐,你再问问她。”祖父对程昭的母亲说。
程大夫人:“她也不告诉我。让她大姐姐去问,她们姊妹俩有话说。”
祖父微微颔首。
程昭回到了陈国公府,若无其事去拜见了各处,这才回房。
她派人给宫里递信。
过了两日,皇后娘娘果然传召她进宫。
秾华院翻出了程昭的诰命礼服,按品大妆,她乘坐马车进宫去了。
在坤宁宫,遇到了皇后娘家的侄女郭含章。
郭含章在京里名声不怎样,出了名的泼辣野蛮,很多贵女在她跟前吃过亏。
程昭小时候没遇到过郭含章;而后随父亲去任上几年;回京后,母亲将她关在家里,不叫她交际,要磨磨她的性子,教她礼仪。
这是她与郭含章第一次见面。
但她们都听说过彼此。
“……怎想起要看望本宫?”皇后笑着问程昭,“是有何事?”
又道,“陈国公府的事,本宫不好多管。陛下一向敬爱太夫人,是头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