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点向其中一行:>br>王海生|接待科|1827|入内|备注:代书记赴宴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你签字时,知道代的是谁的宴?”楚墨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在寂静里缓缓刮过桌面。
王海生眼睫一颤:“我……只是执行安排。”
“安排?”楚墨从文件夹抽出一张a4纸,轻轻放下。
是王海生上季度的公务报销单——其中一项赫然写着:医用硅胶贴(面部修复专用)|数量:3盒|单价:286|事由:公务形象维护。
王海生瞳孔骤然收缩。
“医用硅胶贴不防疤,”楚墨目光如刃,“它只遮疤。遮你左颧骨那道旧伤——二十年前,在军工系统安全实训基地,被赵国栋亲手递来的战术匕首划的。”
空气一滞。
王海生肩膀猛地一垮,仿佛脊椎突然卸去承重。
他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他……说只是拍个宣传照。说书记要树亲民形象,让我配合补个镜头……我没看成片……真没看成片……”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极轻的敲击声——三短一长。
陈砚推门而入,手里没拿文件,只托着一只透明证物袋。
袋中静静躺着一只青瓷茶杯,釉色温润,杯底一行阴刻小字若隐若现:
青鸟·07-19-2023
楚墨接过袋子,指尖隔着塑料层抚过杯沿——弧度精准,内壁釉面有细微指纹压痕,尚未被清洗彻底。
“昨晚酒店服务台调了三个月排班表。”陈砚低声说,“服务员记得清楚:冬至当晚,有人以‘收藏领导用具’为由,加价三万,买走秦书记专用茶杯。付款账户,关联黑蛇旗下‘云岫斋’古玩店。”
老周的声音适时从门口阴影里浮起:“杯子已被熔模复刻。指纹模具取自杯底汗渍残留,再转印至赵国栋伪造的《樱花电机免税补充协议》批文末页——秦书记签名下方,那个红色手印,用的不是印泥,是活l指纹压印。”
楚墨终于抬眼,看向王海生。
那人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在制服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没让你盖章。”楚墨缓声道,“他只要你在场。只要你站过去,举杯,笑一下。然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海生微微颤抖的右手。
“然后,你替他,把那枚指纹,按进了国运的裂缝里。”
王海生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像锈蚀齿轮强行咬合。
他想开口,却只张了张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从指缝里渗出来,一滴,落在签到表“王海生”三个字上,慢慢晕开,像一滴迟迟未落的墨。
楚墨没再看他。
他转身走向门口,大衣下摆拂过桌沿,带起一阵微尘。
就在他抬手握住门把的刹那,腕表传感器无声搏动——
69次分钟。
稳,却不再静。
走廊尽头,电梯井传来低沉嗡鸣,正由远及近,一层,两层,三楼……
而楚墨口袋深处,白天封装的晶格密钥u盘,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发烫。
电梯门无声合拢的刹那,楚墨腕表的搏动频率仍卡在69次分钟——不快,却像一枚悬停在引爆阈值上的压电晶l,稍有扰动,便震裂整座静默。
车驶出省委大院时,天光正从青灰转为铁青。
雨丝斜织,
windshield
上的雨刷器规律摆动,刮开一层水幕,又迅速被新的湿冷覆盖。
楚墨没开暖风。
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缓缓松开又收紧,指节泛白,仿佛仍在摩挲那枚青瓷杯沿的弧度——那弧度太熟,熟得像他亲手设计的第一代晶圆蚀刻掩模:精准、克制、不容误差,却藏了三处微米级的应力缺口,专为后续裂变预留。
手机在副驾震动。
不是加密频道,是陈砚用省委内线打来的短讯:常委会已召,秦书记提前二十分钟入场。
投影仪调试时,他亲自拔掉了hdmi线,换上赵国栋u盘——插口位置,正对书记左手边第三颗纽扣。
楚墨喉结微动。
他早知道那枚u盘里没有全片。
只有17秒残帧:赵国栋在樱花电机东京总部地下二层,将一支签字笔插入对方董事长耳道,笔帽弹出微型探针,通步接入会议室主控台;画面切黑前最后一帧,是笔身刻着的编号——“k-0724”,与白天三个月前在晶圆厂废料桶里捞出的报废蚀刻针通源。
常委会散场时,走廊里没人说话。
只有皮鞋踏过大理石的回响,一声,两声,渐次稀疏。
秦振国没走正门。
他绕进消防通道,推开一扇锈蚀的铁门,把楚墨单独叫进通风管道旁的检修间。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