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兜率、楼观、太清哪一脉的传人。”
谢明月想了想,道:“三脉同样擅长炼丹,不过兜率富裕,楼观霸道,想来只有太清一脉,符合宁兄清贫的样子。”
周侗听着几人的话,云里雾里,直感觉颇为高深。
不过陈玄铭倒是没有他们那么欣喜,此时,他感应到那金乌虽然化作了道台,但是想要催动其中蕴含的那道神通,仍然需要他彻底将之炼化。
而远处,真迦手中的法印却丝毫没有停。
“明月姑娘、王兄、周前辈,务必为我阻止半个时辰,这金乌镇狱阵虽然为我赋予了一道道台,其中蕴含着强横的神通,但我必须要将它彻底炼化才能使用!”
陈玄铭很是凝重,投过阵法屏障,他能看到真迦那择人而噬的凶恶样子。
如今,他的修为全都被用来镇压道台,根本抽不出任何精力对付妖僧,若是不能争取足够的时间,那么他们还是逃不掉被妖僧杀死的结局。
周侗是指望不上,受到世界的压制,他连筑基都突破不了。
只能寄希望于谢明月与王玄策,还能再想想办法了!
王玄策的心骤然一凉,焦急地转来转去:“明月姐,这阵法明明已经没用了,可它没把阵盘还给我啊!”
“若是这阵法屏障破碎,别说是一时半刻,就是一秒钟我们都坚持不住!”
王玄策忍不住爆粗口,他攥着法剑绝望插在地上。
“靠,这不是白浪费时间么?”
“早知道这破阵法限制这么多,我们直接带着赵构逃跑说不得还有机会活下来,如今在这里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逃跑?!仙长,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啊!”
赵构听不懂几人的话,他的脑子完美为他过滤了那些高深的词汇,只听到王玄策说起逃跑两字,他连忙哭着祈求道。
“把我绑起来吧!我一定听话,只要不死在妖僧手上,怎么样都行啊!”
赵构看着外面随时都要进来,择人而噬的真迦,心里害怕,他先前被加持到筑基道行,可是看过,那些被真迦弄死的百姓,一个个真灵都在他的腹中邪眼里痛苦挣扎。
他可不想落得和那些百姓一个下场,哪怕是断子绝孙,他也一定要从真迦手上逃出去!
“滚!”
王玄策一脚将赵构踢开,揪着头发焦急地蹲在地上。
他的一身修为全在阵道之上。如今本命阵盘与金乌镇狱阵融为一体,他拿什么抵抗真迦。
王玄策悲哀地感受着阵法那越发脆弱的边界,他失神地瘫倒,浑身颤抖。
“我明白了,宁兄!”
然而此时,谢明月却是淡淡道,身后青色法剑抽出,道道剑势于她的身后涌动。“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明月纵是舍身亦会为你争取而来!”
缕缕剑芒自她的周身散发,她头上的青丝随风而动。
谢明月嫣然一笑,王玄策微微一怔,心中一横,放出手指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阵壁上。
那是他的本命精血,只这么多,就已经去了他半身性命,谢明月于他默默对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一切尽在不之中。
那阵法的薄弱处开始了缓慢的修复,而王玄策头上,缕缕白发开始不断生出。
王玄策不语,冷冷看着癫狂的真迦,一旦确定要以命相博,他就再也不会留手。
正如他那位在北蛮兵盛之时,毅然坚守仙汉正朔,引兵相抗的先祖一样。
虽未世家子,何惜此身性命?
别人都说他们琅琊王氏,地位尊崇,身份高贵,可却不知,这份尊崇与高贵,乃是他们世世代代,当仙汉遇到危机时,与北蛮以命相博换来的!
周侗痛苦的叹息,作为一介凡人,此时他并没有说什么,眼中怀揣着的,惟有不尽的恨意与死意。
正是对方害死了他的徒弟,害死了开封几乎全城的百姓。
他知道,在那妖僧面前,他正如蝼蚁一样可笑,但即使是死,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在妖僧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远处,
真迦疯狂地呢喃,伴随着诡异的佛音,先前被金乌镇狱阵净化的信众再次被蛊惑,悍不畏死的用鲜血染红了真迦和他身前轰出的阵法裂隙。
阴沉的灰气在阵法之上不断凝聚冲击。
“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蜜多多识,照见五蕴皆空,色受想行识是一切法印!”
忽一刹那,真迦停止了动作,那些信徒们也齐齐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都跟随着真迦一起呢喃,他手中阴冷的灰光愈发阴沉,那道掌印中,似有无尽的厉鬼在怒吼。
真迦一掌拍出,那摇摇欲坠的阵法再也支撑不住,紫薇宫中,浩荡的金光消失不见,惟有真迦阴沉地步步逼近。
金乌镇狱阵破碎,王玄策受到阵法反噬,猛吐一口鲜血,晕倒在地上。
此时的他已经须发皆白,面色苍白无比,但尽管如此,昏迷前,他眼中也未有丝毫的恐惧,惟有不甘。
谢明月叹息一声,一道紫色的飞剑将王玄策负上,飞向远处。
真迦阴冷一笑,并没有阻拦,此时的他,只想要杀死那个还在闭目,明显在准备什么手段的陈玄铭,还有如今赵宋最后的大气运者,赵构。
“阿弥陀佛,看来还是贫僧赢了!”
真迦攥起一个佛印,讥讽地看着谢明月、周侗,还有枯坐着的陈玄铭。
“妖僧!这一切还犹未可知!”周侗率先提起谢明月赠给他的黑刀厉声向前,他的眼睛充血,浑身肌肉张合,已然动用了某种搏命的秘术:“今日,老夫纵是死,也要死在九公子和宁小子的前面!你今日造成的杀孽,终有一日,会为之付出代价的!”
周侗暴呵着,手中的黑刀似若有灵,沉沉一吟。
“斩天!”
刹那间,整个天地的颜色都仿佛向着周侗手中的黑刀凝聚而去,即使是上官郗夜再次复生,也在此招之下不能抵御分毫。
这是周侗昔日前往草原,观看蛮人残暴行径后所创之招,所斩者,正是那些金蛮所供奉的残暴之天——长生天。
而今日,他更是压上了他全身的修为,须臾间,他的经脉在灵力的高压下尽数断裂。
会成功么?
刀锋落下,周侗浑身颤抖,他期冀而挣扎着地看向硝烟中的那道人影。
然而,那阴冷慈悲的妖僧却只是怅然笑道:“阿弥陀佛!作为一个真界土著,确还不赖,只可惜,在贫僧面前,仍然不过是螳臂当车。”
真迦轻轻擦了擦衣衫上的灰尘,他的手臂上,不过多出一道白痕,除此之外——
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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