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态,自然而然。
    张彪彻底懵了。
    他想过一百种可能。
    想过主人会把药扔给他,让他自己喝。
    想过主人会命令刘三来喂他。
    却唯独没想过,这个杀神一般的男人,会亲手……端药给他。
    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从心底涌起,比火堆的温度更甚,直冲眼眶。
    他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刀口舔血,杀人越货,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主……主人……使不得……”张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的激动。
    他只是将陶片递到张彪嘴边。
    “张嘴。”
    依旧是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颤抖着张开了嘴。
    滚烫的药汁,混杂着草药的碎渣,涌入喉咙。
    “嘶——”
    好烫!
    张彪感觉自己的舌头和喉咙都要被烫熟了。
    但他不敢吐,甚至不敢有丝毫犹豫,脖子一仰,硬生生将那一口药汁全都吞了下去。
    一股火线,从喉咙瞬间滑入胃中。
    紧接着,那股灼热感如同炸开一般,迅速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张彪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块烙铁。
    可诡异的是,这股灼热之后,他那条原本冰冷麻木的伤腿,竟然开始有了一丝丝温热的感觉。
    就像在寒冬腊月里,泡进了热水。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
    “这……这是……”
    张彪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活动了一下脚踝,那股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痛感,竟然真的减弱了大半!
    神迹!
    这绝对是神迹!
    他看向秦少琅,那目光,已经不再是敬畏。
    而是狂热。
    一种看待神明的狂热!
    周围的刘三等人,也全都看傻了。
    他们亲眼看到张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死灰变得有了一丝血色。
    这哪里是郎中?
    这分明就是阎王爷不敢收的人!
    秦少琅做完这一切,便站起身,仿佛只是喂了一只猫,一条狗。
    他将那片陶片随手扔在一旁。
    然后,他看向那几个已经彻底被震慑住的流民。
    “从现在起,这里我说了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两个人一组,轮流守夜。一个时辰一换。”
    他指了指刘三和另一个瘦高的汉子。
    “你们两个,第一班。”
    “是!主人!”
    刘三和那汉子想也不想,立刻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其他人,睡觉。”
    秦少琅的命令,简洁到了极点。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安抚,也没有威胁。
    但在这山洞里,却比圣旨还要管用。
    几个流民立刻找了块靠近火堆的干爽地方,蜷缩着躺了下来。
    连张彪,都在那股药力带来的暖意中,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整个山洞,瞬间从一个混乱的避难所,变成了一个纪律严明的营地。
    苏瑾拉着妹妹的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那个男人,只是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将一群桀骜不驯的亡命之徒,整治得服服帖帖。
    这种手段,这种气度……
    他真的只是一个郎中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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