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昏过去了。
    累的,也是冻的。
    苏瑾现在没空管他。
    她的眼里,只有那坛救命的酒,和那堆救命的柳树皮。
    她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抱起那个半人高的酒坛。
    很沉。
    坛口用泥封着,她用匕首的末端,狠狠地敲了几下,才把泥封敲开。
    一股更加浓烈霸道的酒气,冲天而起。
    光是闻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这绝对是烈酒!
    “烈酒……消毒……”
    “柳树皮……水杨苷……”
    秦少琅昏迷中的呓语,再次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懂什么是消毒,什么是水杨苷。
    但她知道,必须按照他说的做!
    “水!”
    她冲着昏迷的刘三喊了一声,才想起他已经昏过去了。
    苏瑾咬了咬牙,自己跑到洞口,用那个简陋的石锅,舀了满满一锅雪。
    她把石锅架在火上,然后抓起一把柳树皮,狠狠地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跑回秦少琅身边。
    “伤口……感染……”
    对了,伤口!
    是那头梅花鹿撞的!
    她记得,他的腰侧被鹿角划开了一道口子。
    当时他自己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就去追鹿了。
    问题,一定出在那里!
    苏瑾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拿起那把沾染过匪徒鲜血的匕首。
    这把匕首,之前是她虚张声势的武器。
    现在,它要变成救命的工具了。
    她跪在秦少琅身边,看着他腰侧那件被血染成黑褐色的粗布衣服。
    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解开他的衣带。
    可那衣带,被血水浸透,又被体温烘干,早就和皮肉粘在了一起,根本解不开。
    不能再犹豫了!
    苏瑾眼神一凝,握紧匕首,对准那片衣物,用力一划!
    “嘶啦——”
    破布被割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衣物被划开,那道隐藏在下面的伤口,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中。
    饶是苏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伤口的一瞬间,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伤口并不算很深。
    但周围的皮肉,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紫色,高高地肿起。
    伤口的边缘,外翻着,流淌着黄白色的脓液。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就是……感染吗?
    这就是他说的“清创”和“消毒”的原因吗?
    苏瑾的脸色,比秦少琅还要苍白。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死死地咬住嘴唇。
    不能吐。
    不能怕。
    他就是为了她们,才变成这样的。
    现在,轮到她来救他了。
    苏瑾站起身,走到那个酒坛边。
    她用一个石碗,舀了满满一碗烈酒。
    然后,她又从火堆里,抽出一根被烧得半边焦黑的木柴,将一头撕成布条,蘸满了烈酒。
    她端着酒,拿着“酒精棉棒”,一步步走回秦少-琅身边。
    她知道,接下来会很疼。
    非常疼。
    “秦大哥,你忍着点……”
    她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然后,她闭上眼睛,心一横,将那蘸满了烈酒的布条,狠狠地按在了那道溃烂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