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武将审问的结果,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秦少琅时,秦少琅正在院子里,用一块磨刀石,不紧不慢地打磨着一把从土匪手里缴获的环首刀。
    月光下,刀锋泛着森冷的寒光。
    “先生,您看这事……”
    秦少-琅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信他几分?”
    赵武一愣,没想到先生会反问自己。
    他仔细想了想,才谨慎地回答:“最多……五分。”
    “为何?”
    “他说县令勾结土匪,这事太大,听着有点假。而且,他一口咬定只要回去就能告倒县令,好像……太容易了点。”赵武说出了自己的直觉。
    秦少琅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清俊的脸庞,也照亮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进步很快。”
    一句简单的夸奖,让赵武心中一热。
    “那我们接下来……”
    “派个人,一个机灵点的,下山。”秦少-琅站起身,将磨好的刀插回腰间,“去蓝田县城,打听三件事。”
    “法,没有技巧。
    只有一个字。
    跑!
    绕着整个山寨,一圈又一圈,直到每个人都累得像狗一样,瘫在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
    赵武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却依旧用刀鞘狠狠地抽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脆响。
    “先生说了!跑得不够快,就等着被敌人追上,砍掉脑袋!”
    “你们是想站着喘气,还是躺着咽气,自己选!”
    另一边,王铁柱则带着剩下的人,操练着最基础的劈砍。
    他们的兵器五花八门,有环首刀,有破烂的斧头,甚至还有削尖了的木棍。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狠劲。
    这是见过血,杀过人之后,才有的气质。
    整个山寨,就像一台被拧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而这台机器的主人,秦少琅,此刻却显得格外悠闲。
    他正在顾长风养伤的院子里,清洗着那些从老郎中药箱里翻出来的,沾染了血污的手术器械。
    银质小刀,镊子,剪刀……
    他清洗得极为仔细,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顾长风的命,暂时保住了。
    在灌下那碗息风止痉的汤药,又经过了秦少琅堪称恐怖的清创缝合之后,他的抽搐症状已经大大缓解,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高烧也开始有了消退的迹象。
    那个叫张三的说书先生,也被单独关押了起来,每天有吃有喝,只要他不乱说话,就能活命。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就在这时。
    一个负责放哨的壮丁,连滚带爬地从山道上冲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操练场。
    “先生!赵……赵大哥!”
    “回来了!去县城的阿四……回来了!”
    “唰!”
    整个操练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正在跑步的,正在劈砍的,全都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山门的-->>方向。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人衣衫褴褛,满脸尘土,整个人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每一步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