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其实并不在意快,更在意的循序渐进,所以并不看重此事。
“不谈此事。”陈长风亦无心谈论,“你们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许青松刚才思考了片刻,此刻已有答案,便直接道:“道院做此安排,想来是为了让我等了结部分尘缘,我在县城还有一间旧宅,亦还欠着一个人情,是要回去一趟的。”
陈长风闻一怔:“道兄此有理。”
苏景明摇头:“我已无牵挂,自不用多虑。”
陈长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又转了个话题:“我前段时日认识了一个同辈,你们猜他多大年纪?”
“过了知命之年?”
许青松瞬间想起了荆舟,便如此猜了一句。
陈长风却是摇头:“没这般大,但也四十有三了。”
苏景明讶然道:“这个年岁,如何进入道院的?”
“景明有所不知。”陈长风解释道,“道院虽对入院年龄设限,但若是某项技艺登峰造极,亦能不受此限。”
“原来如此。”
三人一直聊到夜深,才各自回了屋。
许青松许久未曾睡上一觉,当夜便直接上了床。
……
翌日,天光刚亮。
许青松推开屋门,抬眸扫过天边。
夏季的天空总是更为明艳,却也变化莫测,此刻便是一侧布满乌云,一侧还有微亮的星辰闪烁。
他久违的跃上屋顶,吞下丹药后盘膝而坐,修行吐纳。
不多时,天色彻变,随着一滴雨水落下,响起“噼啪”声响,很快便演变成一片雨幕,声响连绵。
他却并未回屋,依旧盘坐屋顶,雨水不得近身。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了双眸,缓缓站起,望向远峰。
雨幕遮下,云雾环绕,天色亦显灰暗,倒颇有几分水墨画卷之感。
忽然,一阵狂风骤起,雨水顺着风势倾斜,垂落地面散成水汽,又被风骤而带起,消散在空中。
许青松正想跃下,却在瞧见这幕时顿住。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于远峰的一处,而是散漫地捕捉着眼前雨丝划过的轨迹。
丝丝缕缕,或直坠,或被风裹着斜掠,撞在屋檐的青瓦上,迸碎成更细小的水雾,复又汇入檐下流淌的水线。
远处山间的云雾更是翻涌不定,时而聚拢如棉,时而被无形的风之手撕扯开,逸散成缕缕轻烟。
“风无形而有踪,水无常而有质。风兴则水动,水散则风随……”
往日了然于胸的经文,此刻在眼前这幅活生生的“风水图卷”映照下,骤然变得生动而深刻。
一丝明悟如檐下溅起的水花,在他心头绽放。
风与水的力量,不该是泾渭分明的个体,而应是相互呼应,彼此成就的整体。
目光追随着一道被疾风带偏的雨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
指尖引动稀薄的水汽,勾勒出一条扭曲蜿蜒,却又生机勃勃的水线,在眼前凝聚成晶莹的水滴。
他唇齿微动,鼓气一吹。
水珠随风散去,竟在半空之中挂上了一串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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