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月也在她身旁跪下。
皇后娘娘并不松口,目光依旧淡淡的,“论情,皇上是本宫的夫君,论理,皇上是这天下之主,你倒是说说,本宫为何要帮你去违逆自己的夫君?”
顾窈郑重道:“因为娘娘与我们同为女子,因为娘娘曾对微臣说过,您希望臣成为第二个崔远,这样咱们女子才不会在朝堂上失去立足之地。”
“同样的,战场上也不能没有燕庭月,她会成为第二个您,这样咱们女子才能在战场上拥有一席之地。”
燕庭月被顾窈的话绕晕了,只能在一旁跪着点头。
皇后娘娘沉默良久,竟是渐渐眼眶湿润了,然后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地咳嗽。
寂静的大殿中没有一丝声音,她的咳嗽声仿佛撞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大宫女给她顺了许久的气,她才缓过来,朝顾窈和燕庭月摆了摆手。
顾窈按着燕庭月的脑袋问了安,然后一起离开了未央宫。
燕庭月一头雾水,又不敢在宫里乱说了,忍了一路,直到上了马车才开口问顾窈,“顾姐姐,皇后娘娘这样到底是答应我们了,还是没答应我们啊?”
张砚归见她们两个都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此刻也焦急地看向顾窈。
顾窈捏了捏手里的汤婆子,“她会帮我们的。”
燕庭月长舒了一口气,“那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这样闷闷不乐的?”
“因为我不知道我这样逼皇后娘娘,到底对不对。”她偏过头,低声和燕庭月讲了皇后娘娘的故事。
她十五岁女扮男装上战场,不过两年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十七岁因为王老将军选择了支持梁承朝,她便收起了一身戎装,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给圣上生下了大皇子。
二十岁那年,圣上登基,立了她做皇后,却在封后大典上,将她全家上下一举斩首,她因此流掉了一个孩子,一年后,她的大儿子也因病去世。
燕庭月一拳头砸在车座上,气鼓鼓道:“顾姐姐,皇上他真不是……”
张砚归唯恐她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截住她的话头,“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不是我替皇上说话,当时的情况,皇上也实在是迫于无奈。
王老将军在边关数次拥兵不返,常常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驳斥皇上,皇上是天下之主啊,怎么能忍得了?
况且彼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若不是皇上借着封后大典的由头,偷偷召回了王老将军,真闹起内乱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有苦衷是真的,皇后娘娘一生凄苦也是真的,”顾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而现在,娘娘本可以平平静静地躲在未央宫里,一辈子不理世事,却被我们一次次揭开伤疤,推到圣上面前……”
张砚归摇头,“王妃此差矣,不是你们要揭娘娘的伤疤,而是娘娘的伤疤从来就没有愈合过。”
他看着顾窈的眼睛,拱手道:“请问王妃,如果今天你们两个都没有去见皇后娘娘,等到小将军入了宫,皇后娘娘真能如你所说那般,平静地躲在未央宫吗?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小将军在宫里的每一天,才是真的在往娘娘的伤口上撒盐。”
张砚归说完,马车也到了王府。
李聿将梁承朝完美地困在了御书房,又骑马先他们一步到了王府,站在门口挺着胸膛,就等着媳妇夸夸呢。
可顾窈的马车停下后,她落地的第一句话却是,“军师真是有大智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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