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个重病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好好养病,你的家人,我都会照顾好。”
    许安知顿了顿。
    “但是,把你的嘴给我管严实了。如果让我听到半句不该听的话,下一次,刘院长的诊断,随时可以变成现实。”
    县委大院的书记办公室内。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三四个烟蒂。
    李如玉很少抽烟,除非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她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书记。”
    “元明,还没休息?”
    “在整理明天开会要用的材料。您那边……出事了?”
    李如玉没有绕圈子,将傍晚在纪委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我让张承业派了两个最可靠的人,24小时守在病房门口。许安知想隔绝我们审讯,可以。但他也别想再跟马德福有任何接触。”
    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沉默。
    “元明?你在听吗?”
    “书记。”
    “马德福这条线,断了。”
    “什么意思?”
    李如玉的眉头瞬间拧紧。
    “人就在医院,在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他跑不了,也见不到外人。只要他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撬开他的嘴!”
    “书记,您还没明白吗?”
    “许安知大费周章,不是为了保他,是想让他死得合情合理。”
    李如玉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颤。
    “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
    曲元明反问。
    “一个活着的马德福,对许安知来说,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尤其是在被纪委带走之后,他的心理防线随时可能崩溃。许安知这种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一个下属的忠诚上?”
    曲元明顿了顿,继续剖析这其中的残酷逻辑。
    “纪委审讯室里,马德福如果死了,那是你们的责任,是审讯事故,会捅破天。许安知就算能脱身,也会惹一身骚。”
    “但是,在医院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有心脏病的病历,有县医院院长刘建军的专业诊断,还有我们派去的两个纪委干部做人证。”
    她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我马上让张承业把人带回来!”
    李如玉的声音有些发颤。
    “晚了,书记。”
    “从马德福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把人带回来,如果在路上颠簸一下,心脏病发作了呢?责任还是我们的。”
    “许安知已经把所有路都堵死了。”
    “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李如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电话那头的曲元明再次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就当是……给他,也给我们,上一课吧。”
    ……
    县人民医院的单人病房内。
    马德福刚刚结束许安知的电话。
    他看着站在一旁,面色同样不太好看的刘建军。
    刘建军没有理会他,接过电话。
    “县长。”
    “刘院长,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