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严厉的叫门声听得丁巧珍眼皮跳了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打开门栓,
门外站着三个穿蓝色工服的办事处职员,
“丁巧珍是吧,”
领头的男人目光从本子落在丁巧珍脸上,眼底带着鄙夷,“我们是来通知你的,你们现在住的屋子属于卫生院的职工家属楼,现在你的女儿朱珊已经被卫生院辞退,关押在保卫科,这个屋子我们要收回来。”
“给你们留三天的时间收拾,三天后,我们办事处会来收房间钥匙。”
“同志!不行啊同志!你突然让我们搬走,我们哪里来得及收拾!”
丁巧珍扯着办事员的衣袖,“你至少得给我们半个月时间啊,我女儿是周营长的朋友,请你们看在周营长的面子上,通融通融!”
听丁巧珍还有脸用周牧野的名号替自己谋特权,
办事处的人面露鄙夷之色,
朱珊出事后,她试图用周牧野前途来威胁逼婚的事情,也不知被谁捅了出来,大家纷纷同情周牧野被朱珊这种心机深重的女同志盯上,
“提谁都不顶用,没有人能在我们这里搞特权!”
“别说你还不是周营长的丈母娘,就算你是,依周营长性格也不会滥用职权替你搞特殊化!”
办事处的人通知完后,不再跟丁巧珍废话,转头就走。
丁巧珍追出去想再求求情,
没走两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她砸得呆愣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脚,
“看到没,就是他们,心坏着呢,当妈的想毁人姑娘相貌,当女儿的也不甘示弱,大闹联欢会,陷害别人不成,反被揭露真相。”
“我以前还觉得朱大夫人挺好,哪晓得是个面甜心苦的。”
“一家子都不是好人,离他们远点。”
密密麻麻的议论声听得丁巧珍头晕脑胀,脑袋里像是有锥子在不断往里钻,钻得她脑仁刺痛,
她在原地环顾四周,
各家窗户门口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看她的目光充满鄙夷厌恶,
可在中午之前,他们都还亲亲热热地叫着她丁同志,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她。
巨大的落差令丁巧珍喘不上气,
她逃一般地冲回屋子,后背抵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娘,我们真的要搬走?”
朱军从床上撑坐起,嘴唇泛着浅紫,被冻坏的身体不停地打着摆子,带动铁床‘吱呀吱呀’不停地响,
“娘,我不要住劳改犯住过的监狱!我就要住家属楼,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给我抬扔出去!”
淮阳农场以前是劳改农场,
除了干部住所外,剩余屋舍都是用红砖建的长仓房,阴暗潮湿不透光,唯一通风的窗口也全被铁栏杆封着,用来关押犯人。
大量知青被下放到农场后,住所紧缺,
职工家属楼的屋子有限,只够分给先进职工和干事,
为了解决住房问题,
农场将空置的监狱改成知青和职工宿舍,但因为物资短缺,只简单修缮漏雨的屋顶,平整地面,
朱珊没进卫生院当大夫以前,朱家人就是住在监狱改造的职工宿舍里,一家人挤一个小屋子,冬冷夏热,到处是虫子,床也是上下两层的破旧木床,
想上厕所得跑到几百米外的公共卫生间去上,洗澡也是公用的小隔间,
条件和现在的家属院天差地别!
“你以为谁想去!”
丁巧珍坐在门口抹泪,接连的打击让面容变得憔悴不堪,
“当初搬走时候我没少跟那些人炫耀,说攀上军官女婿,要去住家属院,吃白面细米,做轻松的工作,现在灰溜溜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笑话呢!”
“都怪你,按我说的,让我妹跟周营长睡,他两早结婚了,哪有现在的事!”
“我还说怪你呢!要不是你混账到处惹事,珊珊会被周营长看不上吗?我家珊珊那么优秀,就是被你个不成器的拖了后腿!”
腊月二十三的夜,
家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