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位置在最下层,
她将包裹塞进床底,拿出自己带的薄被铺床,
“哎哟,大妹子,你准备得可真充分。”
对面床铺一妇女磕着关系,上下打量着苏念和福宝,“你一个人带孩子出远门,准备部队找孩儿他爸?”
“去农场探亲的。”
路上还得相处几天,苏念也不好将关系搞得太僵,顺着妇女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回着,
“探亲啊,那就是你家里人在部队当官咯?”
“卧票可不好买,你家里人在哪个部队?什么级别啊?”
妇女眼中的功利心太重,
苏念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愿聊太多,
“就是普通人,车票是村里干部看我带孩子不方便,托人帮买的。”
“哦,村里人啊。”
妇女一听,热络的态度消失,不再理会苏念,掉头找其他人攀谈起来。
苏念乐得清净,
简单铺好床铺后,抱着福宝侧躺在床上,小声同福宝嘀咕,
“宝儿,你手上的镯子是方奶奶给的吗?”
车站握着福宝的手向李秀荷他们道别时,她才发现福宝手上戴了一个红线缠着的银镯,
方奶奶给的,香婆婆给宝宝戴锁,她醋醋,
福宝含着手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念,笑容灿烂,
宝宝可爱,他们都喜欢送宝宝漂亮。
“小财迷。”
苏念宠溺地刮了刮福宝小鼻子,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方秀枝和陈保华估计把福宝当孙女对待了,这才送出银镯。
不过福宝确实挺受欢迎的,
刚出生十来天,就得了好几件礼物,
李秀荷送的银锁,周牧野送的平安扣,方秀枝送的银镯,
“福宝乖乖,妈妈先帮你收起来好不好,等以后长大了再给你。”
陈耀祖母子的事儿给她敲响了警钟,
财不外露,非常时期只有装作穷困潦倒,才不会被人惦记算计,
劳改农场不比石梁河村,
对黑五类的管控只会更严,她的行举止都必须比以前更加小心!
四天后的早晨,
每日例行的红色语录播报后,车内广播响起到站提醒,
“旅客同志们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下一站,江北建设车站,请下车的顾客携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有到江北建设车站的同志吗,赶紧收拾收拾,别落下东西了!”
广播响过后,列车员也举着喇叭在每节车厢提醒,
福宝从昨晚就一直激动地嚷着到农场找爸爸,熬到半夜才睡着,这会儿睡得正香,
苏念换尿布裹襁褓也没给福宝吵醒,她依旧像小猪一样,撅着小嘴睡得口水直流,怎么看怎么可爱,
苏念亲了亲福宝的额头,抱着她将行李拎到走廊处,准备火车一停就直接走,
脚下火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苏念脚下不稳,下意识扔下行李腾出一只手撑住窗台,
与此同时,
“这么还是冒冒失失的。”熟悉的低哑男声带着浓浓鼻音传来,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抵住她的肩膀,
苏念回头,看清身后人长相,惊得瞪大眸子,
“周牧野!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回京城的吗?
怎么会和她在同一辆火车上?
有一瞬间,苏念感觉周牧野视线牢牢黏在她脸上,灼热得像是要将她盯穿一般,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
清亮的杏眸因震惊而瞪得溜圆,
凌乱额发卷曲着垂落在两颊,
像极了小时候家里小白猫受惊的模样,
他唇角斜斜扯起,懒洋洋道,
“苏同志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怎么,开车不行,连坐火车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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