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差点就掉进叶皎月因为惊吓而微张的嘴里。
叶皎月迅速偏过头躲开,也顾不上娇弱了,站稳身体,手指颤抖地指向站在炕沿的时夏,气得嘴唇哆嗦地哽咽着,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知青点。
几乎所有的知青都围了过来,端着油灯,挤在门口和窗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这惊人的一幕。
陈卫东和叶皎月浑身湿透,一个气得脸色铁青,一个哭得快要断气。
时夏原本站在炕上,看着陈卫东和叶娇月的狼狈相,心里正得意洋洋。
但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窗外越聚越多的知青,她心念电转,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化作天塌地陷般的委屈。
“呜呜呜”她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没法活了!知青点天天有人欺负我!我不活了啊!呜呜呜”
一边哭嚎,她一边光着脚丫子跳下了炕,拨开门口目瞪口呆的人群,一阵风似的冲出院子,扎进昏暗的夜色里。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她她刚说啥?”
“说不活了”
“啊?这大晚上的,她光着脚跑出去干甚去咧?”
“不会是真想不开吧?”
虽然这么猜测着,但人群里却没有一个人动身去追。
时夏在这个知青点存在感太低,人缘更是谈不上,就算她真去寻死,这些人里估计也没谁会真正伤心,顶多事后唏嘘两句“真没想到”、“挺可怜的”,然后该干嘛干嘛。
叶皎月还在陈卫东怀里嘤嘤哭泣,被洗脚水泼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心里更是膈应得要命。
陈卫东也湿漉漉的,满心都是对时夏的怒火和对怀中人的心疼,哪里顾得上去管时夏死活,连忙哄着:“月月乖,先不想那个疯婆子,我们快回屋换衣服,千万别着凉了。”
说着,半扶半抱地把叶皎月送回了她那间单独的小屋。
他自己也赶紧回男知青宿舍换衣服去了。
只有老大哥赵文斌,听到时夏喊“不活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负责人,万一真出了人命,整个知青点都要受牵连,他的责任最大!
他焦急地跺跺脚,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了出去。
可时夏跑得飞快,等他冲到外面的土路上,早已不见人影。
远处倒是有三三两两下工回家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