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霍振山正坐在离江渝最远的椅子上。
“我要出院。”
霍振山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警惕和不耐烦:“你又想折腾什么?”
“我没有时间了。”江渝看着窗外,语气平静。
“什么没有时间?”霍振山皱眉站了起来,
“江渝,你最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别再惹事。”
江渝没有与他争辩。
她只是掀开被子,忍着脑袋传来的阵阵刺痛,挣扎着开始自己穿衣服。
她的动作很慢,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冷汗,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霍振山就这么看着她,脸色铁青,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眼看江渝已经穿好了鞋,马上就要自己走出病房。
霍振山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上车!”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我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到了山脚下,霍振山拿出了一个木棍。
“走不动了用这个撑着。”
江渝点了点头,接过了木棍。
霍振山明显比之前的接头人专业多了,对地形更加熟悉,没两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山窝窝里的学校。
学校的牌子是用红漆写上去的,红旗大队的旗字还少了个偏旁部首。
霍振山把江渝送到红旗大队那两间摇摇欲坠的土房校舍,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江渝说了声谢谢三哥。
霍振山听到了,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江渝的归队,让整个支教小组都沸腾了。
“江渝!你恢复得真好!”
黄子姝冲上来,先给了她一个拥抱,又在她胳膊上捶了一下,
“以后这就是我最好的姐们,谁对她不好我就揍他!”
李哲也迎了上来,晒得像个当地农民,脸上满是愧疚,低声道:“欢迎回来。”
简单了解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江渝发现支教的问题还是很严峻的。
学生太少了。全校三十多个孩子,今天只来了一个。
李哲叹了口气:“这里很多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地修核电站、建大桥,家里只有老人。学校离家太远了,最近的都要走一个小时山路。”
一个叫王鹏的男同学第一个泄了气:“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咱们是来教书的,不是来当登山运动员的!”
另一个同学也愁眉苦脸:“而且家长也不配合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学生家,他爹妈直接说,读书不如在家喂猪。”
学生会长李哲试图鼓舞士气:“同学们,我们不能被眼前的困难吓倒!”
可他的话显得空洞无力,没人接茬。
“要不然我们就装装样子,时间到了直接回学校得了。”有人小声嘀咕。
“王鹏说得对,这活儿确实累人。”江渝忽然打破了宁静。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她。
“但是,累,就不干了吗?难,就放弃了吗?”
“我建议,从明天开始重新分组。第一步,不是去接孩子,而是花两天时间,把所有学生的家庭住址在地图上标记出来,规划出最优路线。第二步,就地取材,我们自己动手,用竹子和木头做背篓、提篮,甚至跟村里借牛做个简易牛车。”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黄子姝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江渝,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她半开玩笑地推了李哲一把:“李哲学长,以后咱们都听江主任的!”
“对!听江主任的!”王鹏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李哲看着江渝,“让让让,让位了,这江主任,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