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的寒意,让陈平川的汗毛根根倒竖,他屏住了呼吸。
只听凤三娘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我现在就送你上路,一了百了。黄泉路上,没人会多嘴,你的秘密,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铁牛在一旁咧嘴獰笑,眼中满是嗜血的快意,似乎已经在期待下一秒的血溅五步。
陈平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凤三娘话锋一转,剑尖却并未移开分毫,“跟我上黑风寨,入伙。”
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陈平川始料未及。
凤三娘继续说道:“我看你临危不乱,胆识过人,口齿也伶俐,不像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草包。我黑风寨虽然都是些粗人,但正缺一个会读书写字、能出谋划策的师爷。你若肯真心留下,我凤三娘以大当家的名义保证,保你性命无忧,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如何?”
一边是必死无疑的绝路,另一边,是落草为寇的活路。
陈平川看着凤三娘那双眼睛,那里面混杂着仇恨、决绝,期盼等复杂的情绪。
他想到家里亲人,想到恩师朋友,想到了自己尚未实现的抱负……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大当家的,跟他废什么话!”铁牛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这小白脸一看就油头滑脑,留着也是祸害!一刀杀了,省心!”
听着铁牛的催命声,感受着喉咙上越来越近的寒意,陈平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所有的惊惶与犹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明与决然。
他迎着凤三娘审视的目光,从容说道:“好!我……跟你上山。”
凤三娘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她盯着陈平川的眼睛看了半晌,确认他不是在耍花招后,才缓缓收回了长剑。
“噌”的一声,长剑归鞘。
她从马鞍上解下一个水囊,扔给陈平川:“算你识时务。喝口水,上山的路,还很长。”
陈平川接过水囊,仰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溪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浇不熄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要舍弃庐州解元的身份,以一个山贼的身份活下去。
……
上山的路,比陈平川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这里根本没有路,凤三娘和铁牛牵着马,在陡峭的山壁与茂密的丛林间穿行。
陈平川穿着宽大的衣袍,行走十分不便,一双做工精良的靴子也磨破了底,加上路不好走,好几次,他都因为脚下一滑,险些滚下山坡。
铁牛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哼,小白脸就是小白脸,走几步路就喘得跟狗一样。就这身子骨,怕不是风大点就把你吹跑了!”
陈平川不与他争辩,一声苦也没叫,默默地跟在凤三娘身后。
凤三娘始终走在中间,她偶尔会回头看一眼陈平川,见他虽然狼狈,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和抱怨,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山,铁牛高兴地喊道:“终于到家了!”
这座山叫黑风山,也是黑风寨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