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如今身份不同从前的参议,外头的宾客多半是冲着陆家、冲着他这个御前红人来的,他也不好长时间待在内堂,得出去接客。
走前,知晓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惦记陈砚,便解释了番陈砚不在的缘由,他道那书院规矩森严,轻易不许请假,不过,他早已派人去打过招呼,中午散学后定能赶回来吃席,与家人会面。
几句话安了娘家人的心,他便转身准备出去继续应酬。
陈稚鱼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两步上前去与他说道:“夫君,你去前厅时,顺便把元儿和薏疏那两个孩子叫过来吧。”
陆曜看向她,温柔一笑,应了一声”好”,便大步离开了。
他刚走,陈稚鱼的舅母便收回目光,看着已为人母的侄女儿,问道:“稚鱼,你方才说的这两个孩子,就是你大堂姐家的那对儿女吧?”
”正是,”陈稚鱼点头应道,看着外头的大太阳,微微拧眉,”今日宾客太多,前厅后院都闹哄哄的。他们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也只能东看看西逛逛,跟着下人跑,今儿几个大人都有的事忙,恐顾及不上他们,方才两人贴着看珍珍,我带您们过来没叫他们,心里总不踏实,不如叫到我这边来,这里是内堂,清静些,他们待着也能安宁点。”
她说着,眼里的温软不掩,比之从前做姑娘,后来做人妇,如今的做了人母的她,更显妥帖和柔软,对孩子们的细致入微,也不是为全那好名声的装模作样。
一屋子都是至亲,外祖母、舅父和江舅母,还有大小子陈握瑜,听了她的话,又看她这般妥帖细心地为两个孩子着想,眼神都微微一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外祖母身份最高,且她年事已老,基本不操心家事,有些话由她来问,最合适不过,也不会令人多想,她清了清嗓子,拉过外孙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了:“婉茵呐,你大堂姐如今的情况,我们也都清楚。她那边身不由己,这两个孩子,终究是可怜。你如今,是已经将这两个孩儿接到身边照顾了吗?”
陈稚鱼一听,再看家人们的神情,便说:“那倒不是,只不过在我住的院子里,专门给他们空了厢房和书房,平素他们在大伯母那边更多。”
外祖母虽然年老,心却不糊涂,只看她这般妥帖两个小孩,便知道不是程?”
她没有把话说透,但”章程”二字,已点明了是在询问孩子未来的长远安排。
江舅母也在旁补充道:“是啊,你刚生了珍珍,自己身子还在恢复期,又要照顾小的,再添两个半大的孩子,担子实在太重了。我们不是不放心你,只是心疼你。毕竟……”她声音小了下去,几乎是耳语一般,“他们是大房的外孙,按理说,也该是大房有人多上心。”
陈稚鱼听着亲人们的话,心中一暖。
她知道,他们都是真心为她着想,也为两个孩子的未来担忧。她轻轻抚摸着外祖母的手背,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外祖母,舅母,你们放心。这两个孩子于陆家而,亦是如珍似宝。他们的母亲虽不能常伴左右,但从今往后,陆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会共同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她语气郑重,目光扫过在场的亲人,一字一句道:
”所以,他们绝非我一人之事。”
她缓了口气,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舅父和舅母身上:
”我之所以对他们格外上心,或许正是因为,我从舅父舅母身上,学到了疼爱稚童的那份责任与担当。”
二人一怔,还未及开口,就听她温声软语的继续说道:“他们是极好的孩子,大堂姐将他们养育的很好,懂礼节,天真可爱,而且,他们也更粘我一些,我也不想辜负这两个小孩。您们今天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在我心中,他们就是自家的孩子,无论为他们做什么,哪怕劳心费力,也都是我这个做舅母应当做的。”
话已至此,情真意切,舅父舅母相视一眼,便也无话可说了。
外祖母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心中百感交集,千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他们陈家辛苦养大的孩子,如今不仅出落得这般明事理、有担当,更懂得将这份爱与责任传递下去,去疼爱和照顾别人。
”你既心里有数,想得这般周全,我们自然是无话可说了。”外祖母拉着陈稚鱼的手,眼中满是骄傲,”说到底,这终究是陆家的家事,也是你的事。你能有这份心,外祖母真的觉得很骄傲。我们的婉茵,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纯挚的好孩子。”
陈稚鱼抿唇笑着,她晓得家里的人是关心则乱了,实则关于那两个孩子,他们有亲生的祖父祖母,有至亲的舅父舅母,怎么着也不会全“甩”给自己,或许是他们如今小,也或许是小薏疏从来都更粘自己一些,所以这段日子,照顾他们的责任就落在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