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祁生病的事,程昭告诉了承明堂;也告诉了寿安院。
她派人请了自已的母亲,叫她带着大夫过来。
太夫人亲自来了趟绛云院,问二夫人说:“怎么病成了这样?你得用心照顾他。”
二夫人心梗。
程昭握住了二夫人的手,替二夫人答话:“祖母,您和母亲都心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家都别慌,慢慢来。”
太夫人叹气。
“元祁这孩子,多智近妖,愿他能熬过这一劫。”太夫人说。
大夫人宋氏和桓清棠也来了。
“得快些好起来。元成快要不行的时候,也是频频发烧。”大夫人眼中有泪。
不是心疼周元祁,而是可怜她去世的儿子。
二夫人的火气,蹭蹭往上涌。
程昭一一应付,叫她们在东次间闲坐。
程昭的母亲很快到了。
她带来了一个五旬年纪的大夫。大夫诊脉后,就开了朱砂与符纸,叫人去准备,他要替周元祁画符。
程夫人又来东次间,见了太夫人等人。
听闻是祝由,大夫人宋氏说:“但愿有用吧。这年头,擅长祝由科的大夫不少,但真正有医术的却不多。”
好些大夫自称会祝由术,然而不太好用。
二夫人觉得亲家费心,还要被宋氏挑刺,简直恼恨到了极致。
程夫人脾气极好,似听不出宋氏话里话外的嫌弃:“好大夫真难找,我们也是吃够了苦头,有些大夫就是诓钱。”
“可不是。”宋氏说。
她很自然被程夫人带着话题,聊起了庸医。
大夫很快画好了两贴符咒,便要告辞。
程夫人也要走。
她拿了一个小匣子给二夫人:“相国听闻元祁发烧,特意叫我拿了‘紫阳丸’来。你先拿着,今晚再不退烧,就给孩子用。”
太夫人看向这边。
这一眼,意味深长,却没说什么。
桓清棠心中微讶。
紫阳丸是保命用的,用材讲究,价格昂贵,很多医药世家十年才能制二十枚。
它别名也叫“还阳丹”。
听闻是老人家重病时,回春之药,可以挽救几年性命;也有大夫说,紫阳丸其实就是退烧药。
它的确有退烧之效,但极少有人只用它来退烧,这是杀鸡用宰牛刀,太浪费了。
桓清棠又看了眼太夫人。
太夫人肯定也有两枚紫阳丸。她这个年纪了,不可能不备这种药。
但不管是前几年嫡长孙周元成生病,还是今日周元祁发烧,太夫人都没有把这药拿出来。
程相国却叫程夫人带了过来。
桓清棠一时竟不是感动,而是浓郁的嫉恨:富足慷慨的门第,太过于掏心掏肺,把人心笼络得太稳了。
二夫人还不得感激死程家?
程昭往后在婆婆跟前犯了再大的错,二夫人想着今日的紫阳丸,都不会跟她计较。
程家不遗余力托举孩子,为程昭铺路。
程昭真好命。
“……这不能要!”二夫人受宠若惊,又急忙推辞。
她太震撼了。
程昭按住了她的手:“母亲,先收下吧,未必用得上。等五弟好了,再还回去是一样的。”
二夫人眼中见了泪:“多谢相国想着元祁。”
“相国很喜欢元祁,说这孩子将来能成为一代大儒。”程夫人笑道。
二夫人掏出帕子拭泪。
大夫人宋氏却很低声问:“紫阳丸是什么?”
桓清棠看一眼她,心中微顿。
长陵侯府连紫阳丸都没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