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没接她的话。
当桓清棠走后,大夫人才对心腹下人说:“桓氏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程氏才进门,就能与我同诰命,这如何忍得了?”
大夫人做了十七年的世子夫人,才熬到公爹去世、丈夫承爵。
她丈夫承爵后,因要为公爹守孝三年,大夫人嫁进来等了二十年才等到“国公夫人”的诰命。
没做几年,丈夫与嫡长子相继离世——他们都斯文、喜静,早年都跟着太夫人去过边陲,吃过苦头,体弱多病的。
相反,二房一个个健壮得似牛犊。
大夫人苦熬了二十年才得到的诰命,而程昭借着穆姜的东风,轻易得到了。
穆姜不是没脑子,而是太顺风顺水,跋扈嚣张。程昭踩着穆姜“上高台”,能比肩大夫人。
大夫人吃过的苦,程昭一样都没经历,她心中如何平衡?
“桓氏无法理解我的苦。”大夫人道。
程昭的成功,把大夫人的付出,衬托得毫无价值。而一个人活了半辈子,“价值”是她的根须,岂能遭受撼动?
又过了两日,太夫人办了个宴席,庆贺程昭得封诰命。
虽然只邀请了周家近亲与族中旁支的女眷,一样刺激了长房和穆姜。
宴席上,程昭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又因为她出身好,如今是超品诰命夫人,无人不赞她。
二夫人看在眼里,有些感动。
她可从来没受过这等待遇,程昭果然有些本事。
宴席结束,程昭一一送走了宾客,又同太夫人寒暄几句。
正说话时,穆姜来了。
今日宴席,穆姜没资格出席,她只是“如夫人”。
“……少夫人,恭贺你了。”穆姜道。
她着一件绯红色长裙。裙摆绣了芍药,绣活太好了,花瓣栩栩如生,似一朵朵鲜花簪在她衣摆上,凛冽馥郁。
她戴着红宝首饰。艳光衬托着她面庞,她那双眸灼目绚丽,天际晚霞也不如这一抹红光耀眼。
和她的张扬华贵相比,程昭今日这件天水碧长裙、戴金饰和珍珠耳坠,就显得很低调朴素。
二夫人不屑。
哪怕穆姜打扮再明艳,容颜上也输程昭三成。
“多谢妹妹。”程昭笑了笑,回头对太夫人说,“妹妹礼数周全,都是祖母教养得好。”
“她像只猫儿,野性难驯。”太夫人笑呵呵,“往后你们要和睦,不可再争执。”
程昭应是。
穆姜又看程昭,袖底的手微动。
程昭察觉到了不对,待要避开时,二夫人手掌一挥,把一枚小刀打落。
暗器伤人,二夫人掌心划了一道口子。
突生变故,周氏女眷等人脸色骤变,长房婆媳俩都去看太夫人脸色。
太夫人慈眉善目,像是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二夫人疼得倒吸凉气、小刀落地清脆的声响,她老人家仿佛都没有听到。
“你……”
二夫人怒指穆姜,又看向太夫人。
她待要吵闹,就瞧见程昭几步上前,掴了穆姜一巴掌。
狠狠一巴掌,穆姜的脸被打偏,她懵了。
太夫人眼神一闪,目光如鹰隼般锋利落在程昭脸上。
没人说话时,程昭开口了:“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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