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军寨各处仍弥漫着节庆的余韵,红色的碎屑与炊烟交织,透着一股粗粝而温暖的生机。
官署前堂,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三十来个身影惴惴不安地站着,他们中有鬓角花白、眼神闪烁的五十岁老者,也有膀大腰圆、面带痞气的二十多岁汉子,甚至不乏几个看似家中顶梁柱、却因习性不端而面露愧色的男人。
陈麻子、石地虎这几个近来被提拔、却专好斗鸡玩鸟的“名人”赫然在列,老实的呆在角落。
这批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心里打着鼓,不知这秦知寨将他们这群“歪瓜裂枣”召集起来所为何事。
当秦猛一身整齐戎装,从左侧廊道大步踏入时,众人顿时屏息,随即呼啦啦围上前行礼。
石地虎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试探着问:“大人,您突然召我等前来,是有何吩咐?”
秦猛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将他们的不安尽收眼底。
他大手一摆,声若洪钟:“都放松些,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任务分派,非是追究过往之责。”
这话如同定心丸,让堂下气氛一缓。
随即,秦猛扬起手中一本墨迹未干的册子,那是他熬夜梳理的想法。
“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瞧瞧这个,看看能否捣鼓出来?”
册子传递下去,这些平日被视为“玩物丧志”的行家里手们凑在一起翻阅。
起初他们是疑惑,待看清上面用简化绘图和详细文字描述的“足球”、“军棋”、“象棋”、“扑克”等物事后,一个个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其中年近花甲的老者何先发,摸着山羊胡,迟疑开口:“大人,您这是……?”
秦猛也不绕弯子,直道:“军寨日益壮大,军民终日劳作、训练,弦绷得太紧易断。
本官认为,需有张弛有度,这些娱乐之物,便是用来调剂身心,丰富闲暇,于稳固军心、提升士气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指向册子,“你们是寨中好玩会玩者,乃是此中能手,且说说这些东西能否制作出来?”
话音未落,石地虎程初步成形。
晌午时分,秦猛处理完军务,返回官署后院稍作歇息。
刚踏入院门,却见一道倩影独立于墙角那几株凌寒绽放的腊梅前,正是林婉儿。
寒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对着那点点嫩黄出神,侧影带着一丝难的寂寥。
“婉儿,外面风大,当心着凉。”秦猛示意亲卫牛五等亲兵自行散去,自己快步走了过去。
林婉儿闻声蓦然回首,见到秦猛,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如同雪地点染了胭脂。
她略显慌乱地低下头,声如蚊蚋:“秦大哥……我、我只是在屋里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
随即,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轻声道:“秦大哥,你要照顾自己和月娘姐,我……我明日该回去了,爹爹他一人在家,定然挂念。”
秦猛心中了然,这姑娘的心意他如何感觉不到?但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妻子月娘温婉的面容,心中暗叹一声,情债难偿,不如不识。
他面上不动声色,顺着话头说:“这是应当的,你来军寨十余天,正月了,林大人定然牵挂。
郡城与军寨相距不远,婉儿你若想来,随时都可。沿途防务我会加派人手巡逻,断不容匪类再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