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久到帐篷内热烈的气氛渐渐冷-->>却,众将脸上的振奋也化作了忐忑的等待。
    罗煜终于抬起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没有恐惧、不安、效率或是任何情绪,只有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猛地抓起案上早已冷掉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嘭!”
    一把摔碎酒壶,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声音吼的发哑:
    “传令全军!”
    “明日起全速前进!”
    “十天!老子只给你们十天!十天之内,必须踏平京城!把那个小皇帝给老子揪出来!”
    “韩胥!”
    “属下在!”韩胥连忙应声。
    “你亲自督战!哪个敢后退半步…立斩不饶!”
    “属下遵命!”
    ……
    皇宫,金銮殿。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蟠龙柱撑起巍峨的穹顶,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然而此刻,本该象征着大乾王朝心脏的御座之上,却是空空荡荡。
    那方明黄色的龙椅,已经空了整整十二天。
    皇帝,那位在群臣呼声中端坐其上的少年天子,自打罗煜叛军突破最后一道京畿屏障的消息传来,便如同受惊的幼兽,彻底缩回了深宫禁苑的层层帷幕之后。
    任是外间烽火连天,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他也未再踏足过这象征权力的核心半步。
    值此王朝倾覆的危急关头,大乾的最高决策殿堂内,弥漫的不是同仇敌忾的悲壮,而是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嚣吵闹。
    “够了!都别吵了!”
    须发皆白的吏部尚书赵文弼,用力地拍打着身前的笏板,蕴含威严的声音压过了殿内的嘈杂,“罗贼兵锋已至城下!”
    “京师兵备空虚,人心惶惶,如何抵挡那虎狼之师?”
    “为今之计,唯有议和!”
    “遣使与罗煜谈判,许以高官厚禄,裂土封王亦可!只要能保住京城不遭兵燹,保住陛下安危,保住朝廷,一切皆可谈!”
    “赵尚书此,老成谋国!”
    刑部尚书王古立刻高声附和,“罗逆虽恶,所求者无非权柄富贵,我大乾立国数百载,底蕴深厚,岂无容人之量?”
    “昔日光武皇帝亦曾与赤贼周旋,终致中兴,当此危局,忍一时之辱换取时机,方为上策!”
    “若以倾国之力相搏,玉石俱焚,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我等皆成千古罪人!当速遣重臣,持陛下亲笔,前往罗营,晓以利害,许其王爵,令其退兵!”
    “议和?痴人说梦!”
    一个身着武官袍服的中年将领,身形消瘦,是京营三大营名义上的统领之一,此刻却毫无武将的勇毅,反而透着仓皇。
    “罗煜是什么人?那是积年老寇!他举倾国之兵北上,图的就是那张龙椅!他会跟你谈?”
    “哼,只怕使者的人头就是他给我们的答复!”
    “依我看,三十六计走为上!速速安排銮驾,护卫陛下宗室与我等重臣,北渡沧河!去北疆,去燕国公陈策那里!”
    “对!北渡!北渡是上策!”户部尚书钱通立刻附议,胖脸上满是汗珠,“燕国公陈策坐拥强兵,雄踞北境,连凶悍的北狄和雍仲佛国都被他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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