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者,通变破局。势非恒定,若固守初见之形,敌变而我不变,纵前期察势再明,无异于胶柱鼓瑟。
帝丘一战,宁毅守隘口,武敬山辨得己部粮草线长,率军奇袭以求先机。本以得势,又知韩忠主力不在,故而怠安。却不料宁毅反守为攻,出其不意,焚其粮草军械,以至人数优势尽丧。此非不察势,乃不善因势而变也。”说罢,隆圣帝也替徐平倒上一杯清茶。“帅者,所谓驭下有度。抚士固要,却不可过纵。
兵将若恃恩而骄,视军法为无物,虽亲附主帅,却难成阵列。
昔年,耶律洪阳率军南下,厚待部曲却失之宽纵。燕城一战,其亲信董城违令冒进,终致前锋大败。此亦非不抚士,乃未于恩威立住铁矩是也。”
“皇伯父圣明!日前薛刚冒进,被您伏击于大营,侄儿当全营之面杖责,亦是此意!”徐平抬手作揖,举杯缓缓饮下半盏。“此人终乃大梁旧部,又是新投麾下,非如此,自当诛之以儆效尤!”
“你能看透此处,却有成长!”说着,隆圣帝轻拂须髯,泛起若有若无的浅笑。“梁将投你麾下,便是生了叛主之先,无论缘由几何,终需多加防备。
譬如宇文萧,他在定平随韩忠驻军,可有按月一报?按季一禀?该敲打不可手软,该赏赐不可吝惜。”话到此处,他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所谓谋深虑远。持重,非畏战,更要算及战后。
你北上虎威,若仅顾一时避锐,却弃了粮道、丢了援路,纵保得一军无伤,亦陷全局于被动。
譬如司徒孝呈,他师从韩忠,却未得其用兵精髓所在。每战必谨守稳妥,却多次因错失粮道、延误战机,终是难建奇功。
此非不持重,乃未将一时之稳,系于全局之胜也。”说罢,隆圣帝将茶盏置于案上,抬眸再度看向徐平。“夫战将之勇是为刃,兵力部署是为鞘,统帅之能,乃握鞘持刃之根本。
你今日所悉,无论协同、变数、士气,皆是“术”,而非“道”。你可明白?”未等徐平开口接话,他便继续说道:“徐平,虎威一战,你将面对天下最为顶尖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