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吱呀的声响。徐平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不由的轻叹一声。“到底同床共枕过,说来顾秋蝉也没做过什么恶,倒是这皇权富贵害了她。”
"什么同床共枕?卖腰子你还卖出感情来了?陆铮设下此局的时候你早该想到今日。”司徒娴韵坐在对面,当即冷笑起来。“徐少保倒是多情。忘了她是顾应痕的女儿?忘了她手里握着岩台大营的半块虎符?”罢,她将暖炉往怀里揣了揣。"斩草要除根,否则开春就会长出新芽,到时候扎破的可是咱们。”
徐平闭了闭眼。一切都是为岩台大营,更为了篡夺政权。前些日子查账,奉天城内的粮草动向早就被顾应痕的人把持。“顾秋蝉手中的只是半块,只待她下台,萧良图自然有把握送到我手中。
只是季书同那边,还有周信……”
"也未必非要除根。"姜云裳忽然开口,指尖在膝头轻轻点着。"送她去大周如何?让人在南境置处宅子,周围布上哨子,既可保她衣食无忧,也可保她再也回不了奉天。"
"妇人之仁!”司徒娴韵余光一瞥,继而坐直了身子。“送她离开大梁就是放虎归山,顾应痕在大周安插了多少眼线你不清楚?
弄走小皇帝奉天定然惊变,他们父女二人倘若联手,有兵、有粮、还名正顺,简直是鼠目寸光。”
“除非顾应痕放弃篡逆之心,否则他俩断无联合的可能。"归根结底,姜云裳心底也还是希望徐平能饶了顾秋蝉一命。
徐平睁开眼,看向姜云裳。对方今日穿了件月白袄裙,领口绣着几枝寒梅,侧脸在炭火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她不会离开大梁,我也不会放过她。与其宫变之后让她受尽凌辱,倒不如我亲自送她往生极乐。”话到此处,他低头看着炭火燃烧,语气也是沉了几分。“咸鱼的话虽然难听,但却不得不防。顾秋蝉不会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其子,这便注定了她会身首异处。”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姜云裳迎上对方目光,许久之后又摇了摇头。"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想着鱼死网破,但凡有一线生机,想来没谁愿意送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