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又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
两股力量在里面较劲,撕扯着我的经脉,疼得我眼前发黑,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才没让自己嚎出来。
“源心”自个儿还能撑住,把那缕钻进来的阴冷死气挡在外面,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这他妈比直接捅我一刀还难受,冰火两重天,动一下都牵扯着抽痛。
可我现在没工夫管这个。
我死死盯着前面。
那小男孩坐起来了。
身上那件单衣又破又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他就那么坐着,低着头,看不见脸,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
刚才那股钻进他眉心的、最大的碎片粉末……把他怎么了?
“喂……”我嗓子哑得厉害,试着出声,右手暗暗掐了个镇魂诀,虽然不知道对这情况管不管用。
他没反应。
只有林子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雨水从叶片滴落的嘀嗒声。
“小孩?”我又喊了一声,忍着体内的翻江倒海,慢慢往前挪了半步。
就在我脚落地的瞬间——
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我呼吸一窒,掐诀的手猛地收紧!
不是我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恐怖画面。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白白净净,甚至有点过分秀气。但那双眼睛……
彻底黑了。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潭深不见底的、纯粹的死寂和冰冷。像是一口废弃了千年的古井,看不到一丝活气。
他就用这双非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哭,不笑,不害怕,也不愤怒。
只有一片虚无的漠然。
我后背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这比张牙舞爪的邪祟更让人头皮发麻。
“你……”我喉咙发干,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属于“人”的痕迹。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双黑眼睛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歪了歪头。
动作有点僵硬,像个提线木偶。
接着,他抬起一只小手,指向我……不,是准确无误地指向我剧痛难忍的胸口。
指向我体内那正在和外来死气对抗的“源心”。
一个极其细微、平板、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从他嘴里飘出来,不像小孩,更像是个古老的机器在模仿发声:
“……同类……又……不是……”
“……为什么……阻挡……‘回归’?”
回归?回归到哪里?
我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和那碎片,和那“簟保驼獾氐紫略墓矶饔泄叵担狘br>“你不是他。”我咬着牙,忍着痛,试图稳住声音,“你是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出去!”
小男孩……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东西,对我的话毫无反应。他只是继续用那双黑眼睛“看”着我,歪着的头慢慢回正。
“……阻碍……必须……清除……”
他平板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那只指着我的小手,五指猛地张开!
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的庞大念力,如同重锤,毫无征兆地狠狠轰在我的胸口!
砰!
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驶的车撞上,离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树干上!
“哇——!”
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狂喷而出!
胸口的剧痛瞬间翻了十倍!“源心”的防御被这一下冲击得剧烈震荡,那缕死气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向内侵蚀!
我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这他妈是什么力量?!根本不是物理攻击,纯粹是精神念力层面的碾压!
小男孩……不,那鬼东西,缓缓放下手,黑眼睛依旧漠然地看着我,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
它慢慢站起身。小小的身体站在那里,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朝着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我却感觉像是有一座山正在向我压来!
跑!
必须跑!
这东西根本不是我现在这状态能对付的!硬刚只有死路一条!
我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转身就往林子深处玩命地跑!也顾不上方向了,只想离那鬼东西远点!
体内的剧痛和混乱严重影响了我的速度,脚步踉跄,不断撞到树枝藤蔓,脸上身上被划出无数血口子。
我不敢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漠然的视线,始终牢牢钉在我背上。
它没有追得很急,就像猫捉老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种戏耍的态度,比直接杀过来更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