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石子投下,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海啸。
苏家的电话,从黎明时分开始,就没有停过。
第一个打来的是瑞士信贷的亚洲区总裁。
往日里热情洋溢的声音,此刻却客气得像隔了一层冰。
“苏董,关于维斯塔项目的后续贷款,我们需要重新进行风险评估。”
苏振邦握着听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意思?我们的合作协议不是已经签了吗?”
“很抱歉,安联保险的退出属于重大不可抗力因素,我们必须对我们的股东负责。”
电话被礼貌地挂断了。
苏振邦还没回过神来,第二个电话接踵而至。
那是与他们合作了二十年的原料供应商。
“苏总,这个季度的货款,你看是不是能先结一下?我们这边……周转也有些困难。”
墙倒众人推。
不。
墙还没有倒。
只是出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缝,那些平日里围着墙根取暖的鬣狗,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
苏振邦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爸,怎么了?”
苏晚晴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神态悠闲。
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悬在苏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斩断了最后一根马鬃。
“没什么。”
苏振邦强作镇定,不想在女儿面前失了威严。
他打开电视,想看看财经新闻,找一些能稳定军心的消息。
屏幕亮起。
猩红的箭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瞳孔。
——苏氏集团,开盘即跌停。
“轰!”
苏振邦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撞在了身后的红木博古架上。
架子上的一只清代珐琅彩瓷瓶晃了晃,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齑粉。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苏家倾颓的序曲。
“爸!”
苏晚晴惊叫一声,手里的咖啡杯也失手滑落,滚烫的液体泼了她一身,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绿色。
市值。
仅仅一个上午。
苏氏集团的市值,蒸发了三百亿。
那不是数字。
那是苏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真金白银的帝国基石。
现在,它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崩离析。
恐慌,终于像迟来的潮水,淹没了苏振邦最后的理智。
他疯了一样抓起电话,开始拨打他通讯录里每一个熟悉的名字。
“喂,老王,是我,振邦啊!”
“关于维斯塔的事情,你听我解释,那只是安联保险内部的调整……”
电话那头,传来敷衍的笑声。
“苏董,我这边还有个会,先不聊了啊。”
“嘟……嘟……嘟……”
他再拨过去,已经是忙音。
苏振邦的手开始颤抖。
他又拨通了京城另一位实权人物的电话。
“李局,您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上,这次能不能……”
“振邦啊,不是我不帮你。这是市场行为,我不好插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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