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正常男人撒尿该用的时间,棋哥出来了。他冷着脸从我身边经过,嘴里只说了一个字:
走。
我有点拿不准:
走跟你走吗
棋哥没有回头,声音也没有起伏:
那我跟你走
我抿着嘴咬了咬牙,给棋哥的后背甩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棋哥这性子太不招人喜欢了,完全让人捉摸不透。这要是个女人,我宁愿打光棍也不会要他。
一路上,棋哥没有说话。我跟着他在石碑镇的主街上一直往前走,也没有说话。
本来还想问问他怎么会在厕所门口等我,但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不会好好说话,干脆就不问了。
转过一个街口,棋哥进了一个外墙贴着马赛克瓷砖的三层楼。
我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
其实正常来说,我和棋哥不熟,应该有点防范意识才对。
可是棋哥是九爷的人,就算棋哥再不待见我,看在九爷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还有,棋哥虽然和我一般身高,但是他瘦。要是真的和我动手,我保证一招就能拿下他。
当然了,这只是我现在对棋哥的判断。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棋哥早在几年前就是鹭港第一狠人,也是九爷身边的第一打手,那我对他的尊敬,肯定是和九爷一样多的。
......
棋哥带我来的这栋楼的后面,还有一栋同样的楼。这是一家港资手袋厂的高管楼,前面一栋是qc楼,也就是质检员住的地方,后面一栋是高管楼。
棋哥带我上了前面一栋楼的二层,打开一套一室一厅的房门对我说:
地方你先住,不要和周围的人打交道,不要带闲杂人回来。每个月的房租水电自己负责,没有家具,需要什么自己去准备。
我觉得棋哥最后两句话纯属多余,这房子空荡荡的只有白墙,傻子都知道没有家具。
棋哥把钥匙递给我,我没有接。
棋哥扶了一把他的黑框眼镜看着我:
什么意思
我问他:
棋哥,你是不是知道我昨天晚上睡大街上了
棋哥一点想和我多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手一松,钥匙掉到地上。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地上的钥匙,感觉很憋屈。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我有心争一口气,不去捡地上的钥匙。
可是抓挠着被鹭港市飞机一样大的蚊子叮的满身的大包,还有前天晚上,被一个流浪汉差点摸到两腿间的恐怖经历,我还是弯下了腰,又屈辱,又忍不住偷偷窃喜地捡起了那串钥匙。
我不是向棋哥弯腰,这房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九爷给我安排的。
既然是九爷的心意,那我肯定得接受。
有了住的地方,我这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下午去歌舞城上班的时候,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歌舞城开始上人,一楼的旋转彩灯加上二胡电音版的《潇洒走一回》。还有迪斯科混音的《北京人在纽约》的主题曲《千万次的问》,让所有跳舞的男男女女都疯狂扭动。
《北京人在纽约》这部电视剧是1993年上映的,但是它的主题曲早就提前流入了市场。
还有,香港的四大天王那时候也刚刚流行起来。二楼唱歌的包厢里,几乎都是他们的歌。
月底是各个工厂发工资的日子,歌舞城的生意很好。服务员不够,我也开始上手干活。
一楼吧台有客人结账,我提着一扎啤酒经过的时候,发现那个收银员小荷并没有把钱收进吧台抽屉里,而是装进了她自己的小包里。
小荷手脚麻利,神态自若,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的。
可是,当她抬头看见我正盯着她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
韩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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