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这个逆贼!他不得好死!”
聂庆已然离去,陆晔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声嘶力竭大吼着。
无数的士兵从外边冲了进来,气势汹汹朝着唐禹冲去。
儒生们呆若木鸡,愣愣站在原地,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而面对兵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什么都不敢做。
而站在高台上的唐禹在大笑:“哈哈哈哈!杀我!来杀了我吧!”
“我这种人就是该死,因为我醒了,因为我还想把其他沉睡的人唤醒。”
“司马睿!你这个昏君!如今大晋民不聊生,满目疮痍,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数十个童女、无数的冤魂,他们在天上看着你,也看着我们。”
“我问心无愧,我把所有的事都做了,我把一切都公之于众了。”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杀得死我说的话吗!杀得尽人们心中的道吗!”
“当思想的种子一旦发芽,它是不怕刀剑的,它是无法被摧毁的。”
“杀了我!来杀了啊!哈哈哈哈!”
无数人涌了上去,把他死死按住,把他架着朝外推。
无数的儒生看着他,看着他癫狂的模样。
而唐禹也看着他们,用尽了力气吼道:“团结起来!为天地立心!团结起来啊!”
“你们忘了圣贤之道了吗!你们忘了所读之书了吗!”
“百姓需要你们!朝廷需要你们!这危难的江山需要你们!”
陆晔大吼道:“散了!全部都给我散了!”
他指挥着兵丁驱赶儒生,而儒生们呆呆的,像是行尸走肉,像是木偶一般,任人驱赶。
惨白的烈日下,这座大晋最高学府,正在刀剑之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陆晔冲到了唐禹身旁,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畜生!你这个贱民!你把我害惨了!”
唐禹被押解着,却露出了深邃的笑容:“使君,集会是你办的,人是你请的,我的话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你脱得了干系吗?”
“我的话足够灭族十次了,那你呢?你会被灭族吗?”
“你扪心自问,陛下圣明吗?如果他足够圣明,他或许不会杀你,但也会怪罪于你,你终身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遗憾在于,你清楚陛下并不圣明,他不会相信你毫不知情,他会杀你,甚至灭了你的族,或早或晚。”
陆晔气得一拳打在唐禹的脸上,厉声道:“无耻!你这么做!你…你简直…”
唐禹咧嘴笑道:“别挣扎了,你唯一的活路,就是陛下倒下,太子继位。”
“剧变要开始了,江东士族站哪边?你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陛下绝对不会再给江东士族机会,而太子殿下,很需要你们的支持。”
“做背锅的罪臣,还是做从龙的功臣?选一个吧。”
陆晔气得跺脚道:“卑鄙小人!你以为这就能让我妥协吗!太子才两千人啊!两千去打两万四?”
唐禹淡淡道:“两千有两千的打法。”
陆晔吼道:“你会死!你们都会死!”
唐禹道:“但我青史留名了。”
“往后无论过多久,儒家弟子都会记得唐嬴县子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我仅仅一刻钟,就完成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而你,史书会怎么评价你呢?”
“唐嬴县子的盟友!伟大的忠臣!还是司马睿不受宠的一条死狗?”
陆晔面色不断变幻。
唐禹道:“人啊,总要自己成全自己的,这一场战争,江东士族不可能中立,只有王导有资格中立。”
“这是利益之谈。”
说到这里,唐禹微微顿了顿,看向陆晔,郑重道:“抛开利益,使君,你心中难道真的没有一点良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