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樾回到部队,并没有立刻去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先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查一下宋时律最近的情况。”顾庭樾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就代表事情越严重。
“是。”
电话挂断,顾庭樾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胳膊,眸色沉沉。
没过多久,关于宋时律的资料就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宋时律最近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自从宋时安把瘫痪的宋母和两个孩子宋骁、宋禹丢给他之后,他原本还算清净的生活就彻底成了一团乱麻。
苏若兰本就因为要照顾刚出生的宋继梁而心力交瘁,现在又多了三个拖油瓶,家里每天都像是战场一样。
瘫痪的宋母和宋骁、宋禹,都需要人伺候吃喝拉撒。何况,还有一个娇气爱哭闹要人天天抱着的宋继梁。
苏若兰被这四个拖累,缠得都快疯了!
宋时律正准备向上面打报告请假,打算回一趟老家,去找宋时安。
顾庭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想请假?把拖累送回去?
呵!他想得美!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关于宋时律同志,我这里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他去执行,立刻下派。对,马上。”
军令如山。
宋时律的假条还没批下来,新的任务指令就先一步下达了。
看着那份盖着红章的紧急任务通知,宋时律的眉,拧成一个结。
家里一团乱,苏若兰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时律怀着一腔憋闷和烦躁回到家,一推开门,就被屋里乱糟糟的景象和冲天的酸臭味给顶得差点吐出来。
苏若兰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宋继梁哄着,一只手还收拾着宋骁的床。
“别哭了!你快别哭了!”
瘫在床上的宋母,正有气无力地哼哼着,似乎是饿了。
整个家,乱成一锅粥!
宋时律站在院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整理好情绪,鼓起勇气走进去。
苏若兰看到宋时律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把怀里的宋继梁往他手里一塞,崩溃地喊道:“你总算回来了!继梁只知道哭哭哭!我快要疯了!你抱一会儿,我要歇歇。我今天忙了一天,饭都没顾上吃一口,你有没有从食堂打点饭回来?”
他心里隐隐地觉得,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脑海里,始终都有一个画面,他每每回到家里,都有热乎的饭菜。
家里窗明几净,宋继梁聪明听话,总是他的骄傲。
如今再看这臭气熏天,满是抱怨和孩子哭声的家,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若兰,食堂的饭菜不如家里做得实惠。”
其实军区的食堂和自己做的差不多,也就贵个两三毛。
以前是无所谓,可现在他一分钱恨不得当一块花,这两三毛,就成了巨款。
苏若兰当即瞪大眼睛,“家里有四个人照顾,我饭都顾不上吃,你什么意思?是让我再做个饭?”
宋时律抿了抿唇,勉强挤一个笑容,“没有,我是说我去做。”
苏若兰却不依不饶的,“你去做饭?那不是还要我继续照顾他们?我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你就去做饭!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什么时候回老家,让宋时安把你妈和他的两儿子接走?”
宋时律往厨房走的脚步一顿,艰难地开口。
“若兰,部队给我派了紧急任务,我明天就要走。”
苏若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你要走?你要把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有这个瘫子,全都丢给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
宋时律耐着性子解释:“是紧急任务,军令不可违。而且,执行任务有额外的津贴和奖金,我们现在很需要钱。妈和侄子们要看病,继梁要喝奶粉,到处都要花钱。”
钱,钱,钱!
苏若兰被这个字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