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疑云
丁大同领了昌平郡二人离开,临走前还点了几个令使一起同去帮忙。
等他一走后,赵福生扭头看向了卢家人。
这一次上阳郡之行,卢家也十分不幸。
他们本来是因为鬼祸而不得不举家出行,结果船行至文兴县下头,竟然半夜出了事,导致卢珠儿惨死,同行的卢育和大舅子也死了,剩了周家两个寡妇正低头垂泪。
赵福生先前谈及东屏村鬼案时,卢家人不敢插嘴,只能坐在一旁安静的听。
东屏村贫穷,物资也贫瘠,庄中的凳子等物大多被镇魔司的人拿走占据,船工、卢家便各分了两三条短凳。
赵福生转头看过来时,见这三条凳子中,卢育和坐了一根,卢盼儿年纪虽小,也坐了一根。
剩余一根陈母坐,两个神情憔悴的女儿一左一右站在母亲身边,像是家中仆人似的。
兴许是经历了卢珠儿之死,陈多子的状态很差。
她的身材原本就不算丰腴,整个人略瘦,这一夜经历了鬼祸,她看着像是脊椎都要弯折了下去。
因长时间的久站,她骨盆前倾,颈椎前探,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无精打采的。
但赵福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赵福生,嘴唇动了动,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大人——”
喊完之后,不知怎么的,她又觉得委屈,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从卢珠儿死后,她就一直憋着一股气,当时大家正逃命,她也恍恍惚惚的跟着走,这会儿才哭出声。
“陈娘子,你过来。”
赵福生向她招手。
坐在凳子上阴沉着脸的陈母听到赵福生召唤自己的女儿,下意识的想拉扯住陈多子的手。
可她看了一眼万安县镇魔司的人,到底没胆子跟赵福生对着干,最后耷拉着脸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膀,一旁的陈来子便连忙举起双手温顺的替母亲揉捏。
“大人,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陈多子来到赵福生身边,强挤出笑意问了一声。
赵福生定定看她。
她浑身湿透了,盘好的长发早已凌乱,经雨水一浸,牢牢的贴在她苍白的脸上。
陈多子的厚衣裳吸饱了水挂在她身上,裙摆处全是泥泞。
赵福生示意她蹲下身来,她温顺的蹲了下去,裙边的水顿时被地面的柴灰吸进大半,她站立的位置顿时颜色变深。
“你感觉好些了吗?”赵福生温声问了她一句。
“我——”
陈多子刚下意识的想点头,但话才刚说出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温顺了一辈子,说话做事前总是想先照顾别人,可此时在赵福生目光注视下,她却突然不想违心的点头应是。
“大人,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珠儿死啦——”
她突然的哭声落进陈母耳中,令本来愁苦着脸享受陈来子按摩的陈母面色一僵,扭头看向这个正痛哭流涕的女儿。
“我早年进卢家,许久没有生育,太太那时身体不好,珠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实与我女儿无异啊——”陈多子说到伤心处,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
“她如今就这样没了,我心里疼啊——”
陈母一听这话,作势欲起。
赵福生眼角余光感应到陈母动作,扭头瞥了她一眼,将陈母的动作钉在原地。
陈多子说到伤心处,提及卢珠儿年幼时的可爱。
“她的绣工是我教的,绣的鬼胎疑云
范必死愣了愣,本能的扭头看了陈多子一眼,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范无救倒是头脑简单。
许多事情他也不愿细想,反正赵福生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办事。
卢家人则是表情迟疑,陈母皱着眉,双腿不安的抖了抖,没有出声。
卢家人则是表情迟疑,陈母皱着眉,双腿不安的抖了抖,没有出声。
陈多子也怔愣了半晌,看了赵福生一眼。
赵福生故作不知:
“怎么了?”
陈多子听她这样一说,便连忙低垂下头:
“没事,大人怎么吩咐,我就全听大人的。”
她如果问上几句,赵福生倒能打发,可她反倒这样温顺,倒让赵福生叹息了一声,解释了两句:
“我让你出行,总有我的原因,你放心去,不会有事。”
“我相信大人。”陈多子道。
陈母强作笑颜,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中不痛快。
“好。”赵福生自然不将陈母的不满放在心里。
她招来范必死,让他去找昌平郡人问问有多少钱,先凑齐到一处。
船毁之后,大家后面的行程得自己照应吃喝。
至少要到了文兴县,找到当地镇魔司才能恢复供应。
范必死领了她的吩咐离去,赵福生看了陈多子一眼,示意她也去换衣。
她起身离开,一直在旁偷听的陈母见女儿回来,终于坐不住了,冷着脸将陈来子的手挥开,也快步拉住了陈多子。
母女几人同时往庄子内行去,走到偏僻处了,陈母才开始教训。
“……卢珠儿又不是你肚皮生出来的,你跟大人哭那些干什么?真是没出息——”
“而且卢家上头有原配太太,你怎么当着姑爷的面就说当卢珠儿是你亲生的?”
“跟大人哭哭啼啼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