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不可能……
皇帝发出一声倍感荒唐的低笑,眼神却不受控制匆乱地游走,他喃喃:“朕有什么理由相信这死无对证的可笑说法……”
“长陵塌陷并非天机做出的第一则预。”少年的声音似从遥远处传来:“天和十二年冬月,泰山郡天狼山上,警示归京者将有灭门祸事,方才是天机预救世之始。”
皇帝发笑发抖的身形,渐如嶙峋山陵般静止,僵住。
刘岐不复多,踩着崩落的碗盏碎片而去,他拉开紧闭的殿门,那如窄剑般的光亮在皇帝的视线中骤然放大,天地陷入刺目的雪亮之中。
皇帝感到天旋地转,在这白茫茫中,刘岐的身影消失,却似有别的影子凝聚浮现。
皇帝看到了身穿粗麻短打的凌轲向自己叉手行礼,带着一点生涩的戒备和阿姊一同走到他身边,识字,习兵法,打仗,打一场又一场胜仗……
粗麻衣与草鞋早已变作盔甲,泰山封禅那年,凌轲是唯一陪同护送君王登上绝顶之巅,掩埋玉牒的人。泰山顶上,天子俯瞰,豪情万丈,曾负手叹问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真正的天下太平盛象,使天下一统,使匈奴再不敢犯。
凌轲目色炯炯,抱拳屈一膝跪落,誓允诺犹在耳边:
曾闻国师,十二年是为岁星运行之期,凌轲即请以十二年为期,前六载誓为陛下荡平异姓异心者,使天下统归刘室!再六载,愿与民休养,积蓄力量,造车骑养战马,六载期满,臣当携精锐王师铁骑北行,必将匈奴一举逐退,犁其庭,扫其闾,使其再不敢南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