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被环境塑造的动物,在南地的日子里,昔日芮姬留在他身上的咒印开始褪色。
而血亲之间的感应无法斩断,靠近思退,他被唤醒了痛楚;见到虞儿,他开始了真正的动摇。
于是他想要请求她的允准,准许他说出这一切经过,他沉浸在煎熬茫然中,却不料这最后一封传信,险铸成无法挽回的灾祸。
“思退,这即是我的全部经历……”
烛灯下,凌从南的眼泪淌湿面庞,自下颌滴落,如檐下雨珠。
芮皇后立在宫灯高悬的廊下,凝望着成串的雨珠坠落。
这场深秋的雨,断续七八日仍未止。
这七八日间,在上好的伤药与珍稀补品的调养下,芮泽恢复得很快。
然而上门探望的人很少,暗中传递来的消息很多。
芮泽看罢一卷又一卷传信,心中焦躁烧作烈火。
他被罚之事传遍四下,近日“不知何人”散布,竟出现皇帝欲废太子的传……他尚是大司农,他的妹妹仍是皇后,他的外甥还在监国!简直荒谬!
然而这传仍迅速流传。
流滋生轻视,轻视带来争端。
朝堂上近日争执声不休,刘承坐在上首,冠冕垂珠将他的神情掩饰,使他真正“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并未带来百官该有的敬畏。
数不清的事务需要他来决策,舅父近日养伤不出,他手下官员之间亦有不同较量,他从那些杂乱的声音里做出决断,然而到了朝堂上,又总是迎来无数相左的意见,这些人或是流派不同,或是为个人利益,或是受到什么人的唆使……仿佛处处与他刁难!
诸声嘈杂中,刘承终于忍无可忍,猛然喝问道:“诸卿莫非执意与孤作对不成!”
他攒下太多愤怒,耗尽全部勇气,将此喝出,珠毓下面色涨红,头脑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