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给出的说法是她这徒弟拉磨过于卖力,累得她这往磨眼里填粮的师傅腰酸背痛,此生再无力多收第二个弟子,就此关门了事。
“那时哪里知晓还有这许多年月可活?”姜负煞有其事:“为师此门何其宽广,再收百八十个弟子作闩门之用,这门才好关得紧实嘛。”
少微心知此人懒散德性,大约只是逞口舌之快,况且真若收来许多闩门弟子,她亦是无可动摇的大师姐,届时全数听她号令,倒也威风气派。
闲游闲谈,累了便停下,寻到一凉亭,侍女即在亭中铺席摆案,并依冯珠交待取来棋盘。
沏成一品茶,摆下二色棋,切来五色瓜,亭外伴有三色菊,亭内对弈女君一系青裘、一披雪发。
不时有凑热闹的野雀探访,同沾沾好一番打探,得来别庄新主人很威风也很慷慨的说法,飞往四下广而告之。
近日都不得好眠的少微躺在凉席上,申屠夫人近身坐着,一面听佩讲棋,一面轻轻拍抚少微的发顶。
少微闭着眼睛,表情平静从容,内心却无比珍视此刻,不由便想到前世天差地别的种种,阿母怨愤惨死,大母伤心离世,姜负多半确实没活过三十,而她也命不久矣。
两相对照,遂生出务必将当下一切搂紧不放的决心,谁都休想破坏侵夺。
少微已近睡去,但因这份决心而下意识咬牙,太阳穴紧绷绷鼓起,申屠夫人手指触及,心有所察,生出无限爱怜,轻轻拍抚着这个好不容易身处安宁幸福中却仍旧习惯龇牙护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