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严勉问“可是叫这个名?”
这自然是明知故问,不过是作开场白来用,带着些生硬与不太习惯的和煦慈爱,却也显出某种局促。
少微抬眼看去,点头“回相国,正是。”
这些年来习惯了不苟笑的相国顿了顿,方才道:“你很像你的阿母,一样的勇毅,一样的灵秀……此前是世叔愚钝眼拙,相处良久,却未能将你早些认出。”
随着这声世叔,少微认真分辨下,只见浸在摇曳灯火里的那张侧脸的线条轮廓温和到好似变了个人,全不见了威严死板,连带着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来岁,颇具人味。
除了语气与称呼的变化,另有叮嘱也不再似从前一般只从朝廷角度出发,而是道:“你尚年少,初涉官场,却居特殊高位,不同寻常官员,凡有不明白不确信之处,随时来问世叔。如察觉到有人暗存不善之心,也要及时告知世叔。”
这话说得关切真挚,少微听罢,便也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严……世叔。”
昏暗里,严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笑,脊背笔直,负着手道“走吧,莫要让你阿母她们久等。”
落后两步的严初与祥枝小声道:“莫说旁人了,连我都鲜少听到父亲一次说这样多的话。”
又补充一句“当然,在朝中商议政事时想来除外……”
严初话极密,少微一路留神窃听他说与青坞的悄悄话,简直听得耳朵都累了。
宴上除了严家父子外便再无外人,少微从严相与大父的对话中可知,严相此行是主动前来,而非受邀而至。
宴席依旧是分案而坐,两人一案或一人一案皆可。中央最上首自是申屠夫人与鲁侯,下首左侧坐着的却非地位尊崇的严相,而是姜负这个正经受邀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