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愁云黪淡的背影也知是谁了,少微尽责尽职地绷紧脸色,抱匣端坐,目不斜视。
但对方走得慢,听到声音驻足回望。
抬舆的内侍总要落舆向皇子行礼。
全瓦带着两名内侍躬身,刘岐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舆内之人,宝盖流苏轻垂,只可见她下半张脸,紧绷得十分逼真。
“怎么,姜太祝是不打算下舆向我行礼吗?”
少年语气刁难,要求却符合身份,少微将手中匣子扔下,刚要起身,又听对方道:“不必了,据闻太祝屡称得我皇祖父降神入体,我若受你的礼,岂非大不孝。”
这听来敬畏实则相反的话,叫全瓦脊背冒汗,心想一个是初回京中身心都不太良好的落魄皇子,一个是春风得意被陛下赏识的少年巫祝,若二人年轻气盛吵打起来,倒不知该如何劝阻?
身后舆内之人已直起身,虽面容仍被遮挡,声音分明不善:“我观六殿下行走这样艰难,怎无舆可乘?我将此舆借与六殿下如何?”
这公然挖苦的话,使全瓦头皮上更是如有一窝蚂蚁在爬,他艰难回头,欲拿眼神劝阻,偏又隔着帘帐流苏。
而那被嘲讽的六皇子一手扶着身侧内侍肩臂,微微侧首,似要看清舆内之人面庞,这举止不禁给人挑衅之感。
宫舆高大,少微站着一动不动,她心想,此人既作出骄横难缠之态,那就干脆霸占她的坐舆好了!
未听到回应,少微一把打起眼前的流苏,彩色流苏晃动间,少年疏离的面庞出现,隔着七八步,他站在日光下,侧首挑衅打量她,见她望来的一瞬,他冷郁眉间有笑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