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陷入了真正的失神当中。
诚然,他对她是极其上心的,正因他这样认定,所以方才面对她“不快意、不安心、不尽兴”的“指控”,才会感到惊诧不解,好似认知遭到颠覆。
从一开始,他就在仔细地观察她,然后用最合适的方式对待她,包括给她足够的尊重,甚至迁就她身上古怪的自尊和脾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足够稀有,是一个很值得他认真拉拢的“可用之人”。
这似乎怎么也不算一件错事,正因不算错,所以她也未曾因此动怒,只是在告诉他,她很不喜欢。
他因她的“很不喜欢”而大吃一惊,吃惊是因为意外,意外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在他这样的对待之下、仍会让人感到如此地不喜欢。
失望与挫败尚且是最不值一提的情绪。
他意识到自己骨子里的自以为是,所谓的“对症下药”实则全都浮于表面流于算计,根本不曾真正平视了解过她的性情她的意志。
这不仅仅是一件事,更是自幼养成的截然不同的观念发生了碰撞,以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式突然出现,击中了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天然自大,他被她的话一击即中,那份自大在茫然中瓦解,在心间扬起飞尘,呛得心脏好似咳嗽了起来、越跳越快。
这感受极其陌生,刘岐接过那把短刀,终于清晰感知到她的自尊,她的自主,她的人格,究竟是怎样地孤标傲世、棱角分明。
他再看向她,方才意识到此刻的她与刚被他带回时的她相比,已有了明显变化。
这段时日,她养了伤,长出了新的血肉,也在这场伤痛中煅出了更坚韧更肯定的姿态。
来时是一头遍体鳞伤、伏低身形、皮毛耸立,时刻准备攻击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