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手冲着长安城的方向高高揖手,道:“只待陛下准允下官归京的旨意抵达,汤嘉便即刻离去,从此这郡王府上下,也就再无人徒惹六殿下烦心了!”
话尾处,悲已远远胜过愤,而汤大人站在门前宽大衣袖将拂未拂,未急着完成拂袖而去这一流程动作。
直到屋内传出少年扬起的声音:“好,待到那日,我必亲自摆酒恭贺汤大人脱离这穷山苦水之喜!”
汤大人闻眼睛一颤,袍袖终究狠狠拂下,转身步下石阶而去。
然而行了十数步,汤大人脚下忽然一顿,等等……
他回过头去,望向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再细思里头方才传出的那句话,摆酒赶人固然叫人气愤,可“脱离穷山苦水”……六殿下也知此地是穷山苦水?是啊,谁又岂会不知呢!
再次抬脚,汤嘉的脚步变得沉重而缓慢。
抛开种种恶习不提,六殿下心里还是盼着他好的,亦不想他留在此地跟着吃苦。
至于酗酒,确实不对……可却是在重九日啊,必然是因心中百般思念痛楚,却无法祭拜,唯有借酒消愁罢了。
一颗心很擅长死去又活来的汤大人走出一段路,望着满目秋色,深深叹了口气,懊悔无比。
若连他都走了,还有谁会真心守着六殿下?到那时这孩子只怕更要一发不可收拾,要里里外外毁个彻底,就此发臭发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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