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块看起来很新,似是从山体内部迸溅而出的,颜色深玄,纹路清晰,冰凉坚硬,但真正握在手里时,却并无足以割伤人的棱角。
少微握在手里,恍惚间好似觉得这块石头也有了与她一致的心跳,仿若人心与山脉在无声共振着。
少微感受着这份无名的触动,将这碎石收放进腰间的荷袋里。
她看了看四周,选了处较高的地势,灵敏地攀上一棵大树,立在一条较粗的树枝中部,一手揽住树干,另只手拨开青黄的叶,放眼望向远处。
占据了地势之便,少微沿着这断山之迹向左前方望去,隐约只见山形之间火把蜿蜒,竟仍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凿山搬石。
夜已经很深了,寻常服役的百姓大多已去安置处歇息,这些仍在劳役的多是服刑囚犯,他们日夜都在奔劳,脚上锁着铁链,歇息的时间少得可怜,干不动了自有差役甩上一鞭子,若接连挨了几鞭仍爬不起来,才会被拖回草棚里,丢去一块干饼啃一啃,喘上几口气,待天一亮,便要爬起来继续干活。
离得太远,少微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可以想象他们的身份和模样,犯下过错的罪人自然不值得可怜,但犯下同样罪行的富人权贵却可以出钱抵罪,下场是如此地天差地别。
夜中视物也自有白日里不具备的优势,少微此刻居高而望,借着那些醒目火把蜿蜒的走向,即可以判断出开凿断山的路径方向,或者说是形状——
俯瞰之下,可见那延绵的断山之迹全貌,竟形似一尾躺落着的朱雀鸟,而此刻那些火把蜿蜒成线,仿佛一条条淬火之刃,将这玄鸟切割开来,若从位置判断,无异于在断其爪翅,挖其心脉,碎其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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