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皇帝想到此处,更是恨极,怒而起身,一脚踩在了那画像上。
“贱妇!贱妇!竟早背着朕和父皇有了首尾!一个江南商贾送上来的玩意,也敢这般羞辱朕!把那野种给朕抓来!朕要杀了他!杀了他!”
晋王这回看着那被皇帝踩在脚下的画像。
犹豫了下道:“毕竟也是皇室血脉……当年赐下江南封地,还是父皇金口玉……”
再是皇室血脉,总也不是他的种!
何况,于皇帝而,是先帝的种,只怕还不如是宫外哪个野男人或是宫里哪个低贱侍卫来得好些。
“滚!滚!都滚下去!”
疼爱看重多年的长子的身世揭开,活像是无数个耳光,让皇帝又想起自己还是皇子时被先帝无数次羞辱的从前。
他的父皇,是天底下最无情的君王。
原本,如皇帝这样一个着实有些庸碌的皇子,是难登大位的。
只是早年间,先帝一日杀三子。
他那三个最是得朝臣赞誉的皇兄一天之内死在了父皇手中。
那时如今的皇帝还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死的那三个皇兄里,有一位是他同母兄长。
皇帝自己也被牵连,便是一个十岁的皇子,那时先帝都未必肯放过。
他想活,不想死,眼瞧着皇兄咽了气后,他跪在地上像一个狗一样爬到宫里最得先帝看重的太监跟前,一个头一个头地磕,磕得脑袋鲜血直流,求那太监为自己美几句,救救自己,还说日后愿意为那太监当牛做马,为他驱使。
那太监面上挂着笑,口中话说得客气,却为皇子跪求自己之事自鸣得意,扶他起来,答应会尽力保他。
后来许是因为他的确年龄小,不比那三位已经及冠的兄长,又或者,是先帝当真亲信那位宦官,还真就叫皇帝捡了一条命。
活下来后,他再不敢把先帝一丝一毫当做父亲,只将他视为生杀予夺的君王,平日做小伏低,谨小慎微。
先帝后来立他为储君,自是因为他最听话。
却也时常瞧着他时目露鄙夷,偶尔同内侍宦官提起他这个太子,总道这儿子养得似条听话的狗,哪有半分储君的样子。
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连恨他都不敢。
便是后来登基,他把那当年自己磕头求告的太监碎尸万段,可到底不敢置喙先帝半分,照样是做足的孝子模样。
这些年来,他对萧璟,也秉承着先帝当年对他,养一条狗而已。
只是,他每每瞧着萧璟,总压不住内心的嫉妒。
他总是想,怎么他的儿子,便和当年的他不一样,怎么萧璟的脊梁就打不弯,怎么他的儿子,不能像当年的他对父皇那样,给他做一条听话的狗。
后来得知萧璟是皇后那嫁入侯府的妹妹所生时,皇帝心里除了介怀他血脉存疑外,竟还有几分畅快。
瞧瞧,平日再如何光风霁月又怎样,还不是个通奸所生的野种。
这样想着,似乎连那些多年来瞧着这个儿子站在朝堂上眉眼凛冽时的嫉妒,都稍稍褪去几分。
他其实也清楚,萧璟大概率就是皇室的血脉。
且不论那皇后的妹妹伺候过他之后到生下萧璟的时候有没有再伺候她那夫君。
只单论皇后为人,便是再不齿他,瞧不上他,也不会混淆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