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前有过。
云乔缓缓抬眼,在这暗牢不见天日的灯影里,似是瞧见当初弯弓搭箭冲她而来的郎君。
其实早在明宁提出要用她的命,来设局去害萧璟时,云乔心里便觉得,自己的命,根本不足以威胁萧璟什么。
当初能弯弓搭箭要她性命,难道今时今日,就会为她的命,退让多少吗?
云乔不信。
她答应明宁,只是想要寻机会救出自己的女儿。
至于萧璟。
他要她死,不是才正常吗。
诚如明宁方才所,清清白白的死了,总好过落到他仇敌手中,不知遭受什么折辱。
她的性命,其实对他而,从来都不重要。
当年在扬州可以拿她的清白名声算计她,看她险些在扬州沈家被活活打死。
后来在长安街头,也可以弯弓搭箭冲她而来。
无论他的记忆究竟有没有什么异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可能,也不会是当年递给她那块糖的少年郎。
对于当初的小少年而,缺牙女娘的哭声是他眼前最要紧的事。
可之于如今权柄在握生杀予夺的太子而已,她或许不过是他书案上一尊玩意儿,瓷瓶里一株花枝,什么都算不上。
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所有,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早就不是十三岁了。
云乔略显疲惫地阖了下眼眸,闭眸不语。
明宁冷嗤了声,倒是没再多话。
起身离开此地,走远了些去。
“这几日,进出东宫的都有什么人?”
“除了郎中,也就是赵琦……”
明宁面色微寒,视线泛冷。
“上官玥呢?关在哪?”她问身边人道。
随后在亲信的引路下,往暗牢深处关押上官玥的地方去。
萧璟怎么可能让云乔去死。
能放出暴毙的消息,只怕是萧璟出了什么事,如今东宫做出的,不是他了。
“赵琦……倒是萧璟跟前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只是不知道,他为着主子要除掉祸害主子的红颜祸水,轮到他自己又当如何……”
*
良久后,萧璟仍旧未醒。
那年岁颇高的老大夫熬到如今已是支撑不住,站在殿内直挺挺地往后倒,险些也晕了过去。
赵琦眉眼微抬,抹了把脸,摆手道:“劳两位大夫费心,此处有李大夫同我守着就好,偏殿现下空着,老先生去歇一歇也可。”
这话落后,李大夫连连点头,扶着自己师父往偏殿去。
口中说着:“我送师父过去,稍后便回来,劳赵公子暂且看着殿下这处。”
一边说一边搀扶着老大夫。
那老大夫步履蹒跚地出了殿门,被徒弟扶着往偏殿去。
一进到偏殿,李大夫先变了脸色。
搀着师父衣袖的手,力道极重。
“师父,你……”
话音刚出,那老大夫便摇了摇头。
那李大夫却未住口,反倒挨着自个儿师父,咬牙道:“您之前特意改了我给云姑娘配的安神香的香料,在其中改了几味香,那香能疗养人心绪,却也能刺激失忆人的记忆,是也不是?”
老大夫阖眸不语。
那李大夫见状心下一片冰凉。
“师父!你为何要这般做,如今那位太子爷若真有个好歹,咱们师徒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老大夫仍旧不语,却想起了医馆里供的那牌位。
他那为生儿子接连怀孕的姐姐,到死也没生下一个儿子,最后生的小女儿,却顶着男儿的名头被养大,吃了不知多少苦头。
这么些年,老大夫记恨姐夫为着生个儿子害死了自己姐姐,便是知道那姐夫多年来位高权重,也从不与他联络,为着躲他,还改名换姓,呆在了这西北守将无召不能回的京城。
若不是那日在京城街上,撞见了那生得肖似其母的外甥女,原本,他是一辈子不会和西北的杜家再扯上关系的。
可那小外甥女,太像他长姐了。
音容宛在,便如长姐复生一般。
老大夫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未曾娶亲,昔年长姐便如他母亲一般重要。
这模样生得像极了姐姐的外甥女,自然也重要。
原本,惊闻她的死讯,老大夫已是心如死灰。
前一段时日,却突地收到了封信。
原来她没死,只是受制于人。
那人送来了一卷残书,信中明东宫太子记忆有缺,而杜成若,便是昔年助纣为虐,瞒下太子记忆有缺之事多年的人。
送信的人,要老大夫想法子刺激那太子爷忆起几分。
承诺事成之后,便放杜成若自由。
而那卷书上,便是取银针和蛊虫之法。
老大夫告诉自己的徒弟,这是自己师门从前所习的歪门杂道,又扯了什么师叔学过被逐出师门的话。
无非是算准了自己这个徒弟的习性,料定他必定会偷偷去学。
李大夫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及至后头萧璟一直醒不过来,他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又思及自己师父曾改过用在东宫云娘娘这的安神香香料,这才猜出不对来。
那安神香,说是给云娘娘用,可太子殿下宠爱云娘娘,自然是时常陪着人的,连带着怕是没少闻那香料。
李大夫越想越后怕,偏那本书是残卷,只有取针之法,至于取出蛊虫法子的那一页,已经被撕去。
“师父,你既有那本书,当知道如何取出那蛊虫才是!您快和徒弟说说,徒弟我学了才好取出那蛊虫,保住殿下性命无虞啊!”
李大夫说得焦灼,怎料那老大夫却是闭目摇头。
口中道:“书送到我这时,就是残卷,我也不知如何取出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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