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押金?十倍罚没?这娘们心也太黑了!”
抱怨声四起。有人觉得麻烦想走,但看看园子里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的、从未见过的巨大冰雕,又实在挪不动腿。更多的人,尤其是拖家带口走了远路来的普通村民,看着那清清楚楚的价目表和两文钱的接送车钱,眼睛却亮了。
“哎!这好!明码标价!不怕被坑!”
“还有车坐!两文钱就能坐车来回!省了脚力!”
“烤红薯三文?比刚才那黑心货郎卖的便宜一半还多!”
卯时初,天还黑着。祠堂前却挤满了人。老村长捧着个豁了口的陶罐当竞标箱,手抖得厉害。季如歌抱着胳膊,站在祠堂台阶上,像一尊冰雕的守护神。下面黑压压一片脑袋,有本村想试试水的妇人,有邻村的小贩,更有那几个昨日叫嚣的绸缎商人,脸色阴沉。
“村西丙字三号小摊,底价十文!”老村长扯着嗓子喊。
“十一文!”一个本村的大婶红着脸举手。
“十二文!”邻村的货郎不甘示弱。
“十五文!”绸缎商人中的一个胖子咬牙喊道,眼神挑衅地看着季如歌。
季如歌眼皮都没抬。
“十五文一次!十五文两次!十…”
“十六文!”角落里,一个穿着打补丁棉袄、推着独轮车的老汉颤巍巍举手,他是邻村专门做糖葫芦的,糖熬得透亮,果子也新鲜,昨天被挤得没地方摆。
胖子商人狠狠瞪了老汉一眼,没再吭声。老村长一锤定音:“丙字三号,十六文!老张头,交押金,拿牌子!”
老张头哆嗦着数出十六个铜板,又交了十六文押金,换来一块写着“丙三”的小木牌,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命根子。
竞标激烈又快速地进行着。小摊竞争尤其激烈,多是本村和邻村的普通人家,想赚点辛苦钱。大摊则被那几个商人高价拍走几个位置好的。价目表像铁律悬在每个人头顶,没人敢挑战季如歌定下的规矩。
辰时,天蒙蒙亮。
村口三条主要道路上,铺了草帘子的路面不再打滑。每隔一里,红布条在枯树枝上格外醒目。十几架村里凑出来的、加固过的马拉雪橇和几辆带棚的牛车,在各自整装待发。赶车的都是村里最稳当的汉子,每人臂上绑着写有线路名称的红布条。
“柳树屯线!发车喽!坐满二十位就走!”栓子站在头车旁,中气十足地吆喝。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群呼啦涌过去。看着干净的草帘路,看着结实的大雪橇,再看看赶车汉子臂上的红布条,心里莫名踏实。
两文钱一交,挤上车(雪橇),裹紧破棉袄。鞭子一响,雪橇平稳地滑了出去。寒风依旧刺骨,心却热乎了。
村西车马场,一百个雪白的格子整整齐齐。
拍得摊位的商贩们推着车、挑着担,按木牌号找到自己的位置,手脚麻利地支起摊子。
老张头的糖葫芦架子擦得锃亮,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在晨光下诱人无比,旁边立着小木牌:“关东糖葫芦,山楂串三文,水果串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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