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村后山那片背风的缓坡上,凭空“长”出了一座雪村。
厚厚的积雪被压成一方方敦实的雪砖,垒成了几十座圆滚滚的雪屋。屋顶的积雪蓬松,像盖着巨大的棉花糖。这雪村,是季如歌带着全村男女老少,顶着刺骨寒风,花了整整五天“堆”出来的。当然,没人知道,那些垒墙的雪砖为何异常坚固,形状又如此齐整——那是季村长悄悄用空间里的“模子”压出来的。
季如歌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走进最大的一座雪屋。里面已经用原木支起了通铺,铺着厚厚的干草和村民们凑出来的旧褥子。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冰冷光滑的雪墙内壁。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心念沉入那个神秘之处。
再抽回手时,指尖带出一点微不可见的蓝色冰屑,无声无息地融进了雪墙深处。接着,她又走向下一座雪屋。
天擦黑,第一批坐着骡车、裹得像粽子似的南方客人到了。领头的富态老爷姓钱,一下车就跺着脚喊冷,可眼睛却亮得像发现了金矿。
他带来的家眷和仆人,好奇又畏缩地打量着眼前这片发白的圆顶小屋。
“季村长,这就是你说的‘雪窝子’?真能住人?”钱老爷搓着手,哈着白气,语气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腔调,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他花了足足十两银子,才包下这最大的一间雪屋,还带了七八口人。
“钱老爷放心,”季如歌神色平静,指了指雪屋,“进去就知道了,比外面暖和。就是地方小,委屈您了。”她顿了顿,“天全黑下来,才好看。”
钱老爷将信将疑,带着家眷钻进了雪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虽然比不上烧了炭盆的房间,但确实比外面冰天雪地强得多,呼吸间也并无憋闷之感。
雪屋内部泛着一种奇异的、柔和的微光,勉强能看清通铺的轮廓。钱老爷的小孙子惊奇地摸着发光的墙壁:“爷爷,墙会亮!”
“噤声!”钱老爷低声呵斥,心里却惊疑不定。他安置好家眷,又钻出雪屋。此刻,天色已彻底黑透。
眼前景象让钱老爷和他身后钻出来的家仆们瞬间失语。
白日里朴实无华的雪村,此刻仿佛被仙人撒了一把星辰。几十座雪屋的圆顶和墙壁,由内而外透出纯净、柔和、稳定的蓝色光芒。
那光不像烛火跳跃,也不似油灯昏黄,是一种沉静的、冰凉的幽蓝,将一座座雪屋勾勒成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蓝光安静地流淌在洁白的积雪上,将整个雪村映照得如同梦境。
没有灯笼火把的烟熏火燎,只有一片纯粹的、静谧的蓝白世界。雪村中央的小广场上,几根季如歌“变”出来的巨大冰柱,同样散发着幽幽蓝光,像几根沉默的光柱。
“老天爷……”钱老爷身边一个年轻仆人喃喃道,下巴都快掉到雪地里了,“这……这是水晶宫吧?”
“值了!十两银子,值了!”钱老爷猛地一拍大腿,冻得发麻的腿都不觉得疼了,只剩下满心的激动和一种难以喻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