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不只是金陵燥热。
这天不适合远行,容易中暍,可偏偏朱元璋选在了这个时候,不仅带走了马皇后,还带上了四个儿子——楚王朱桢、齐王朱榑、潭王朱梓、鲁王朱檀。
文官里,只有六部九卿,没有当年李善长、胡惟庸那般权臣。
武将里,只有汤和、邓愈这两个老实巴交,点子多,心思多的可都在北面……
藩王里,朱棡在北平,朱棣在东北,其他几个带上了。
这个时候的金陵,不管朱标怎么折腾,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朱元璋迎来了自己的放松时刻,而朱标,也第一次,在文武大臣面前,坐在了奉天殿的龙椅之上,开始朝议国事。
三十出头的朱标,儒雅沉稳,目光坚定,常年的政务经验积累与朱元璋的谆谆教导,让朱标善于抓住主动权,以思考拿主见,不被官员带着走,有理有据,决断如流。
朱标的表现也让文武群臣很是称赞,毕竟相对强势且霸道的朱元璋而,朱标算得上仁善温和了。
视朝之后,朱标坐在武英殿,打开了桌案上的木匣,拿出了传国玉玺,手掌在玉玺之上抚摸着,喃喃自语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要拆开了看才是天下!”
“受命于天,是帝王。既寿永昌,是黎民长寿、国运永昌!这才是传国玉玺的分量,也是传国玉玺的使命!长寿的是民,永昌的是国,从来不是帝王!”
朱标伸手,啪地合上了檀木匣,开始埋头公务。
国事纷繁,没有丞相分忧,大大小小的事都汇在了这里需要拿个主意,虽然有内阁之人协助分出轻重缓急,可轻的、缓的事,也不能一直放那不管,每一件事背后,都关系着民。
整个下午,都在批阅公文。
朱标正审视着一封文书,思忖如何批文时,内侍前来通报:“信国公求见。”
朱标应允,看着走进来行礼的汤和,笑道:“信国公不必多礼,以前不知父皇疲惫,如今突然接手政军事务,才觉这手不够多,眼不够用,你看,这里一堆文书,这都要黄昏了,孤还没批完。”
汤和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公文,缓缓地说:“那倒是老臣的不是,又要给殿下添一笔没完成的公务了。”
朱标伸手接过公文:“信国公奏的事,必不是寻常小事,容孤看看。”
汤和含笑看着朱标。
他现在,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也是,打江山的这一代人,大部分可都上了年纪,年轻一些的,也要五十了,年老的,已经六十多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
朱标审视着手中文书,神情有些凝重,仔细看过之后,将内侍挥退,对汤和道:“继续扩军火走私数量合适吗?对朝廷后续东征会不会不利?”
这是一封密奏,未具名,但朱标知道,写这文书的人是个女子,叫黄时雪。
汤和回道:“他们对日本国内的情况比较了解,眼下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都在竭财力购置火器。他们也很清楚,谁的火器数量占优,谁就能在战场上占据主动权,并赢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