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堡滩人热情好客,一口气宰杀了二十头牛、五十头羊,连八百军士也能分上一些肉食。
这般豪爽,令人心暖。
木噶甚至挖出来了一坛美酒,对顾正臣道:“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在这西北之地称之为慕萨莱思。藏了十几年了,如今拿来招待贵客。有句话怎么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惜,咱没有夜光杯……”
顾正臣看着红如血的葡萄酒,闻了闻,皱眉道:“这里面,似乎有些血腥味。”
木噶抬手:“是啊,听说里面添了乳鸽血,来尝尝。”
高四纬抢过顾正臣手中的酒碗:“我先尝尝。”
一口喝下,高四纬吧唧了下嘴巴,皱了皱眉:“和烈酒的滋味不一样啊。”
顾正臣脸黑了下来:“回头先交代清楚,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烈酒了!未成年不得饮酒,这点规矩都忘了?”
高四纬想哭,好蠢,竟然自己主动暴露了……
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倒也是快活。
顾正臣与木噶聊了很多,话锋一转,问道:“我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方正的石头散落在各处,在很久之前,这里有一座城吗?”
木噶喝酒之后更显精神:“据祖辈传说,在汉唐时,这里确实建造过一座城堡,兴许峨堡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不过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当年的城堡早就消失不见,这里也变得愈发冷清。”
顾正臣笑道:“老人家喜欢热闹啊。”
木噶添了酒:“热闹了好啊,大家可以一篝火,跳舞,可以分肉,可以喝酒。冷清虽然也令人舒服,可没有人来这里,我们的物资很短缺啊,想要换一些盐巴,要么去西宁,要么去甘州,这一路上——对了,你们的盐巴多不多?”
顾正臣看向朱棣。
朱棣看了看锅里的肉,这些人缺盐,可还是在招待时给了盐,每个人面前还有一碟子破碎的盐巴,可以蘸着吃,可他们面前,三四个人才一碟盐巴,吃起来时,都是小心翼翼地蘸一点,然后享受不已。
盐这东西,在山西、陕西大部都不缺,但在这西北之地,尤其是群山之内,确实是稀缺之物。
朱棣明白顾正臣的意思,回道:“咱们这里应该还有三车盐,抛开日常所需外,应该可以拿出一车来。”
木噶高兴不已:“我们愿以皮货与牛羊换。”
顾正臣微微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其实让我说,你们缺盐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了,用不了几年,这里会再一次热闹起来。”
木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权当是一种祝愿记下。
毕竟开中的商人很少来到这里,他们多数会走庄浪、武威等地,走扁都口的商人,数量本就少,这两年更是不见了。
用一车盐,置换了一千多张皮货。
顾正臣很享受当下的安宁,更喜欢当下的日子,若是能就此停下脚步,住下来,倒也是一件令人舒坦的事,至少远离了烦恼,不见了争权夺利,熙熙攘攘。
可不能!
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不过张希婉、林诚意等人很喜欢这里遍地的油菜花,尤其是这个季节,花开正盛。
所以,顾正臣特意放慢了脚步,停留了两日,然后才带兵离开峨堡滩,一头扎入到祁连山中。
这是祁连山脉中段一条贯通南北的大峡谷,名为扁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