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看着近处的油菜花,远处山坡上肥壮的牛羊,还有起伏连绵的山,突然想起什么,轻声唱道:“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呦高呀高山下,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啊,五亩良田呦种点啥……”
严桑桑凑上前,仔细听着。
顾正臣气息长了,声音也高了起来:“谁会记得我的模样,谁会记得我受过的伤,谁的欲望谁的战场,让我们都背离善良……我用长剑劈断目光,劈不断我想家的狂……”
“一条大河呦通呀通我家,有妻有儿呦瓦呀瓦房大,鸡肥鹅肥呦牛呀牛羊壮啊,种豆种稻呦油菜花……”
朱棣拍了下李景隆的后背:“还不赶紧找笔墨记下!”
李景隆听得入神,竟没个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下。
朱棣的手啊,很重!
差点吐血。
李景隆郁闷,这词也不用记啊,那么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听一遍就会了……
沐春、邓镇等人也听得入神,很快,军士也记住了,开始扯着嗓子在那喊:“一条大河呦通呀通我家……”
山谷里,牧羊的札黑看着山下,对一旁的老人木嘎道:“一群土匪呦通呀通我家。”
木噶瞪了一眼札黑:“那可不是土匪,去,将你爹喊来,来贵客喽。”
札黑听闻,赶忙跑至山下。
不需要札黑传话,直尕已经从窄小的木屋里走了出来,二十余人围了过来。
“他们是什么人?”
“好像是军士。”
“番兵吗?”
“看着像是明军。”
“没有旗帜的明军。”
“他们在唱歌。”
“那也是没有旗帜会唱歌的明军。”
直尕止住了众人的议论,眼见老人木噶来了,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木噶呵呵一笑:“客人远道而来,自然是宰杀牛羊,好好招待一番,总不能忘了咱们也是热情好客的吧?”
直尕哈哈大笑:“那不能,走,去看看。”
林白帆走至顾正臣身边,顾正臣看到了走来的当地人,便走了过去,笑道:“老人家,诸位,倒是打扰了,我家娘子好多年没看到如此多的油菜花,如今见到,欢喜不已,若有折损,我们会赔偿。”
直尕眼神一亮,这是个好说话的。
木噶抓着胡须,笑得脸上褶子更明显了:“贵人家说笑,莫要折损一些,就是折损三五亩,我们峨堡滩人也不会讨要什么赔偿,权当博取贵人一笑了。”
顾正臣抓着木噶苍老的手,笑道:“在西宁时便听闻峨堡滩人热情豪爽,今日一见,果是不凡,老人家这汉话说得不错啊,就是这陇西话太重了,想来早年间去过陇西吧。”
木噶眼神一亮:“草民早年间去过临洮府,后来战乱便回到了这里。贵人是打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顾正臣解释道:“打金陵来,去大马营放牧。”
直尕询问:“金陵是哪?”
木噶瞪了一眼直尕,态度更恭谨了:“贵人定要留下来歇息几日,让我们尽了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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