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婉目光中带着几分幽怨:“夫君有定力,能克制。可那胡仙儿呢?”
严桑桑也有些担忧:“胡仙儿可比黄时雪更大胆,动辄就要坦诚相待,扫榻相迎,巴不得与夫君睡在一起,而且那穿着,恨不得将——全都露出来,不知廉耻,还说什么大唐风采……”
顾正臣苦笑摇头:“到了甘州,便会将她放下,直至丝路打开之后,送她们离开。”
一路缓行,于河口古镇渡过黄河,沿湟水向西,两日之后抵达红古城外。
城外,一眼望不尽的绿油油的良田,直接远山。
麦田,生机勃勃。
不少人正在田间弯着腰忙碌,好不容易直起腰杆,就是一顿猛捶,然后弯腰继续。
日复一日的佝偻劳作,许多人的腰杆再也没直起来过。
高四纬、沐晟驱马返回,至顾正臣的马车旁,沐晟道:“先生,打探到了,王保保之子此时并不在城内,而是与家人一起在城外的农田里除草,可能要到黄昏才会回城。”
顾正臣拉开帘子,看了看日头:“军士在城外驻扎,其他人想入城走走的,就去看看,不要闹事。”
高四纬领命,将消息传了出去。
顾正臣下了马车,只带了朱棣、冯克让,沿着麦田边的路走着。
朱棣询问:“王保保之子叫什么名字?”
冯克让摇了摇头:“蒙古名并不清楚,他在红古城用的名字是王宁,安宁的宁。”
朱棣看着沟渠里浅浅的水:“安宁也好,安稳也罢,只要他不以下犯上,没有其他心思,朝廷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就怕有些人,降而后叛,或阴谋算计,祸乱一方。”
冯克让踢开碍事的土块:“就兰州卫这些年的观察,他应该是真的厌恶了战争。”
朱棣笑道:“有人十年卧薪,不也是为了更大图谋?小心驶得万年船。”
顾正臣没有说什么,只是欣赏着田野,看看远处的山。
太阳将落。
不少人从田间走出,返回红古城或城外的家园。
疲惫的身躯,跌落到沟里的影子,是对丰收的渴望。
冯克让眯着眼,对顾正臣轻声道:“他来了。”
顾正臣顺着冯克让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男人背着筐篓,面色黝黑,看着倒是朴实憨厚,但精神却是不错,与一旁的妇人与两个孩子说笑着,妇人盘着的发髻上,竟还插着一朵黄色的花朵。
身处苦地,不忘花开。
顾正臣迈步走了过去,拦住了王宁去路,抬手道:“可是王宁?”
王宁打量了下顾正臣,又看了看朱棣与冯克让,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你们是?”
顾正臣抬手:“受故人之托,前来看看,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氏担忧地看着,两个孩子也躲在了王氏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目光忽闪着,有几分畏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