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频率太静了,静得不像一个刚被连根拔起、亲信落网、账本-->>曝光的副省长该有的心跳。
李振邦就坐在长椅上,公文包搁在膝头,拉链半开,一角立案决定书露出鲜红公章。
他没看楚墨,目光钉在门缝里透出的监护仪蓝光上:心率62,血压12876,血氧99%。
数字平滑如刀削,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急性心梗?”李振邦喉结一滚,声音压得极低,“st段弓背向上抬高?可这监护曲线,比我在反贪局审讯室泡了十年的老狐狸还稳。”
楚墨没应声。
他侧身,视线掠过门旁护士站——张振华正低头填写记录单,钢笔悬在纸面迟迟未落,指节发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边缘,那里鼓起一小块硬物轮廓,不规则,略带弧度,像一支没装记药液的胰岛素笔。
老周的消息此时弹进楚墨手机:赵国栋入院前1小时47分,于地下车库b3层独自停留3分12秒。
随身携带灰色医用冷藏包,品牌为“康瑞达”,型号已查——非糖尿病患者标配,属定制款,温控精度±0.3c,内置双频段信号屏蔽层。
另:其医保档案中,无任何血糖异常记录,近三年l检报告,糖化血红蛋白值恒定在5.1%。
楚墨指尖一顿。
不是心梗。是掩护。
冷藏包不是保命的,是保命脉的。
他抬步,走向护士站。
脚步不急,却每一步都踩在李振邦绷紧的神经节点上。
张振华抬头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识楚墨——三年前衡准7项目验收会上,那个站在废墟边缘听结构报警器最后一声蜂鸣的年轻人;更记得昨夜凌晨,飞鱼黑进省卫健委内网时,系统后台日志里一闪而过的、属于松涛阁加密终端的访问痕迹,ip归属地正是这家医院的医疗物联网服务器集群。
“张主任。”楚墨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客气,“听说您主刀过全省首例低温电生理标测术?”
张振华喉结上下滑动,没接话。
楚墨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推至台面。
a4纸边角齐整,油墨尚未干透。
照片里,一个穿连帽衫的少年正从“金鼎娱乐城”后巷走出,兜帽掀到脑后,侧脸清瘦,右手插在裤兜,左耳戴着一枚银色耳钉——和张振华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的全家福里,他儿子十五岁生日那天戴的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印着一行小字:2024.04.12|2347|黑蛇“掸邦联络组”监控盲区补录帧|来源:青鸟ngo旧址地下停车场d-7探头。
张振华的手抖了一下。
笔尖在记录单上划出一道歪斜墨痕,像一道新鲜裂口。
楚墨没看那道痕,只盯着他眼底迅速漫开的血丝:“你救他一次,我保他十年。”
空气凝滞两秒。
张振华猛地吸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第一次尝到氧气的滋味。
他忽然弯腰,拉开护士站下方储物柜最底层抽屉——里面没有药品,只有一支银灰色胰岛素笔,笔身贴着标签处有细微刮痕,盖帽边缘磨损严重,却不见针头。
他攥着笔,指腹反复摩挲尾部旋钮,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楚墨伸手。
张振华闭了下眼,把笔放进他掌心。
冰凉。金属外壳带着地下室特有的潮气。
楚墨拇指抵住旋钮底部,轻轻一拧——咔哒轻响,笔芯弹出。
不是药液管,而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sd卡,卡面蚀刻着极细的樱花浮雕,边缘一圈微不可察的蓝紫荧光,与青鸟冷库钢瓶逸出的雾气通源。
他没拆卡,只将笔身翻转,对准顶灯光线——笔筒内壁,三行蝇头小楷用纳米级激光蚀刻而成,墨色深如陈血:
山本允诺:晶圆厂二期土地出让金返还35%,由“樱海置业”代持;
林砚声教授实验室设备采购预算,按实报实销上浮40%;
秦书记知情但默许。签字权未收,即为默许。
最后七个字,笔锋陡然加重,墨色几乎要刺破金属。
楚墨静静看了三秒。
然后,他合拢手掌,将sd卡与笔身一并握紧。
指腹传来金属微震——不是错觉。
是卡内嵌入的压电传感模块,在l温激发下,正向某个未激活的接收端,发送第一串加密握手信号。
走廊顶灯忽然滋啦一声,光线微微波动。
李振邦霍然抬头。
楚墨却已转身,朝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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