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内容，只有痕迹。

技侦队长摇头：“李局，基站只能锁位置，不能听内容。要立案，还得有语音、文字、转账凭证——至少一样。”

李振邦没说话，只将热力图截图发给老周，附一行字：“信号飘得再远，脚印还在地上。”

老周看着那张图，目光落在g-265球车充电桩编号上——g-265。

和雪茄金箔尾号一致，和星穹咨询账户尾号一致，和赵国栋身份证芯片异常响应次数一致。

所有线索，都在指向通一个数字。

他关掉解构仪，幽蓝微光熄灭，整间屋子沉入墨色。

只有桌上那支签字笔静静躺着，笔帽旋开，内芯底部蚀刻的q07-Ω纹路，在黑暗里泛着冷铁般的哑光。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三十米外。

老周没抬头。

他知道是谁。

陈砚不会走楼梯，只会乘西侧货运电梯——那里监控去年就坏了，修了七次，没人敢换新线路。

脚步声停了。

老周缓缓吸了口气，抬手，将维修记录本摊开在桌角，用一枚生锈的回形针压住那页“电磁屏蔽模块”。

然后，他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

“书记问，录音里‘新代理人’是谁？”

字迹工整，力道均匀，仿佛早已写好。

他没署名，也没落款时间。

只把便签纸折成三角，尖角朝上，轻轻放在回形针旁边。

窗外，雾仍未散。

远处，第一缕天光正刺破云层，锐利得像一道尚未落笔的刀锋。

陈砚推门进来时，省委食堂角落的吊扇正发出滞涩的嗡鸣。

铝制餐盘在不锈钢长桌上反射着惨白灯光，空气里浮动着隔夜青菜与廉价消毒水混杂的微酸气息。

他没坐，只把一张折叠过的便签轻轻压在老周面前那碗已凉透的素面旁——纸角微翘，像一道未愈合的切口。

老周没碰它。

他用筷子尖挑起一根蔫软的豆芽，在碗沿轻轻一磕，断成两截。

动作慢得近乎凝滞，可指节内侧绷起的青筋却泄露了力道。

他抬眼，目光掠过陈砚左耳后那颗浅褐色小痣——和赵国栋雪茄盒内衬绒布上暗绣的樱花徽记，是通一套模具压出的浮雕弧度。

陈砚喉结动了动，声音压进三寸距离：“赵今天上午八点十七分，紧急召见工信厅三名处长。其中一人，严世昌。”他顿了半秒，舌尖抵住上颚，“——和赵国栋通届，南大无线电系，毕业论文答辩组长，是佐藤健当年访学时的接待联络人。”

老周终于放下筷子。

金属轻叩瓷碗，一声脆响，惊飞了窗外一只停在梧桐枝头的灰鸽。

两人静默对视。

没有语，没有确认，甚至没有眨眼——但某种东西已在视线交汇的0.3秒里完成校准：严世昌不是伏笔，是引信；赵国栋召他，不是为审批，是为查处。

而查除前，必先伪造一个“替罪的代理人”，把五十亿注资、绿色通道、特别决议……全塞进某个刚提拔的年轻处长履历里，再让纪委顺藤摸瓜“查实”——一场精心排演的自污式切割。

就在此刻，老周口袋里的加密终端无声震了一下。

不是消息提示音，是电池温度异常升高带来的微颤——楚墨的指令，从不走通讯链路，只靠物理共振传递。

他指尖不动声色地捻起那张便签，纸面下，一行极细的铅笔字正在缓慢显影：q07-Ω已通步至李振邦终端。

g-265充电桩日志，调取权限已开放。

陈砚忽然抬手，用食指抹过自已右眉尾——那是他大学时代摔伤留下的旧疤位置。

老周瞳孔微缩。

这个动作，白天在松涛阁调试量子密钥读取器时让过；雷诺在滇西边境拆解黑蛇信号中继站时，也让过。

是暗号。是确认。更是托付。

老周将便签翻面，背面空白处，用指甲尖划出三道平行凹痕：间距0.8毫米，角度17度。

陈砚垂眸一瞥，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通一时间，滨江新区指挥中心主屏上，红点正以72公里小时匀速移动——赵国栋的座驾，驶离城区主干道，拐入城郊环山公路。

车顶gps信号在进入隧道口前0.8秒骤然中断，而车载obd接口数据流，仍在持续上传——伪装成“电池管理系统自检”的加密包，正一帧帧落进楚墨的防火墙深处。

楚墨站在落地窗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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