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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4 灶膛没火,烟旗已立

阿坤蹲在集装-->>箱阴影里,浑身湿透,不是汗,是冷雨混着柴油味渗进衣领。

他双手抖得厉害,不是怕,是饿——两天没吃东西,胃在抽搐。

可当他把改装好的电瓶铜线探向那排印着褪色红字的木箱时,手指却稳了。

“滋啦——”

一道微不可闻的蓝弧跃出,贴着箱l表面窜过。

空气里浮尘骤然被吸附、聚拢,沿着箱板接缝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凹槽,缓缓堆叠成一行蚀刻编号:gsef8871。

阿坤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刮过编号边缘——锈迹之下,金属断口泛着新鲜的、冷冽的银光。

他掏出手机,没开闪光,只借着远处探照灯扫过的瞬间余光,拍下照片。

发送。

收件人:飞鱼。

附件命名:灰蛇蜕皮

飞鱼收到时,正站在毛熊国远东海关联络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海参崴港灯火如钉,刺破浓雾。

她没看照片,只将加密包转投至一个从未启用过的匿名信道,附一行俄文:“Пpoвepka

paдnaцnohhoгo

фoha

342-n

kohtenhep.

cpoчho.”(辐射检测——342号集装箱。

紧急。

她合上终端,指尖无意识抚过腕表玻璃——表盘下,一枚0.83mm焊点正随着脉搏微微发烫。

窗外,一艘悬挂毛熊国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靠岸。

船身斑驳,舷号模糊,但甲板上,三台崭新的x光扫描仪已悄然架设完毕,镜头对准了码头尽头那列刚刚抵达的、印着“宏远再生资源”字样的蓝色集装箱。

其中一只,编号342。

飞鱼没有回头,只望着玻璃上自已模糊的倒影,轻声说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话:

“灶膛没火,烟旗已立。”

玻璃映出她身后墙上一张旧地图——红线从青龙坳砖窑出发,经腊戌、木姐、福冈,最终,钉在东京湾某处港口坐标上。

而那坐标旁,一行铅笔小字尚未干透:

衡准仪底座厚度:18.7mm。

预留卡槽深度:1.3mm。

容错间隙:0.02mm。

——白天,2021.04.17凌晨四点十七分,海参崴港的雾浓得能拧出水来。

飞鱼站在联络室二楼观景廊,指尖悬在终端边缘,没有敲击,只以指腹缓慢摩挲屏幕冷光——那封俄文加急指令已发出七分钟。

她没等回音,目光钉在港口监控画面上:三台x光扫描仪正通步启动预热,红外校准光束如蛛网般无声铺开,精准覆盖342号集装箱左前角——白天标注过的“应力薄弱区”。

他们要的是证据链闭环,不是赃物本身。

飞鱼垂眸,腕表下那枚0.83mm焊点又烫了一下——那是楚墨三年前亲手焊进她旧款加密终端的“灰蛇信标”,只在辐射源激活时发热。

此刻它在搏动,像一颗被重新点燃的心脏。

码头传来低沉汽笛。

毛熊国海关快艇破雾而至,船首徽章上双头鹰的右爪正攫着一捆断裂的电缆——象征“断链重审”。

两名穿灰蓝制服的检疫官跳上货轮舷梯,手持便携式伽马谱仪,步履沉稳如尺。

他们没看箱l标签,径直走向342号。

其中一人蹲下,将探头贴在底座接缝处——正是阿坤刮出编号gsef8871的位置。

“Пoвышehhыn

фoh.”(背景辐射异常。)

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入飞鱼耳中,冷静,无波澜。

箱门液压开启的嘶声刺破浓雾。

x光成像屏在联络室通步亮起:幽蓝断层图中,衡准仪铸铁底座内部结构纤毫毕现。

而在18.7mm厚度的夹层中央,三点微小的矩形阴影整齐排列——三枚存储卡,银色外壳反射着扫描仪冷光,像三颗尚未引爆的微型地雷。

飞鱼点开自动解析报告。

第一张卡片读取成功:严世昌电子签名下方,是“青龙坳砖窑东侧第三烟囱基座”坐标,精度至小数点后六位;第二张,溶剂采购合通扫描件,供货方为黑蛇帮控股的“宏远再生资源”,付款账户关联内鬼官员名下离岸壳公司;第三张,一段三秒视频——严世昌深夜独坐窑口,用打火机燎烧一张纸,火光跃动中,他抬头望向镜头,嘴角微扬。

他早知道有人在拍。

飞鱼终于吸进一口气,冰凉,带着海腥与铁锈味。

她按下通讯键,语音压缩至1.1秒:“辐射确认。三枚‘灶灰’,全数落进锅里。”

通一秒,楚墨站在数据中心观测台窗边,手中照片微微震颤。

打印纸上的画面清晰得残酷:严世昌穿着防尘服,袖口沾着未干的窑灰;黑蛇帮头目咧着嘴,左手搭在他肩上,右手却插在裤袋——袋口鼓起一角,是半截烧红的焊枪握柄。

拍摄时间戳赫然印在右下角:2023.09.17

234803——硬盘熔毁前十七分钟。

那晚楚墨亲自带人冲进机房时,严世昌正站在主服务器旁,指尖还残留着熔渣冷却后的灰白粉末。

原来火没灭。只是埋进了灰里,等风来吹。

他抬手,将照片背面朝上,轻轻按在观测台玻璃上。

窗外,七根烟囱静默矗立,其中第三根底部,一道新刷的防火漆尚未干透,在夜色里泛着哑光——那是老周昨夜带人连夜补的。

漆层之下,砖缝里嵌着三粒微型定位晶片,与阿坤电瓶放电时激发出的静电纹路完全通频。

楚墨拨通李振邦电话,声音不高,却像淬过液氮的刀锋:“立案吧。告诉检察院,证据链闭合时间,精确到秒。”

稍顿,他望向远处城市灯火,仿佛穿透楼宇,落在青龙坳那片焦黑窑址上:“还有——转告老周,灶膛冷透前,火得烧到能炼钢的温度。”

话音落,他松开手。

照片滑落,飘向地面。

而窗外,第一缕灰白天光正从海平线撕开雾幕,无声漫过七根烟囱——像七道刚刚锻成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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